他低声呢喃,苍白的脸上掠过一丝痛楚,仿佛亲身承受了那致命的创伤。
不及片刻,他脸上的悲戚归於平淡,继而浮现一丝类似喜悦的笑意,仿佛赵弘之死,乃是莫大的幸事:
“他践行了教义,率先踏入了黄天乐土。他的血,不会白流。”
渠帅被这诡异的神情变化嚇得一哆嗦,连忙低头,继续颤声匯报:
“除此之外……斥候接连回报,多处粮队被劫,哨卡被拔,小股巡逻队伍时有失踪。”
“行事风格狠辣精准,来去如风,不似寻常官军。”
“据零星逃回的士卒描述,对方打的是『刘』字旗號,首领似乎姓刘名备,身边有数位万人敌的猛將,勇不可当……”
“刘备……”
张角的声音响起,虽不洪亮,但却带著一种冰冷的魔力,让殿內的空气都为之凝滯。
“卢植的弟子,那个在涿郡坏我教眾大事,如今又像跳蚤一样,在我腹心之地蹦躂的汉室宗亲……”
他缓缓直起身,宽大的道袍更显得身形单薄,然而无形的威压却让渠帅將头埋得更低。
“跳蚤虽小,啮人甚烦。”
张角嘴角勾起一丝弧度,似乎在笑。
可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暖意,只有彻骨的轻蔑。
“他以为他是谁?凭那区区千把人,就想撼动我太平道的根基?可笑!”
他猛地一拍地图,抬起手指精准地点在巨鹿的位置。
“但他选的地方甚毒!巨鹿乃我军根本,他於此地兴风作浪,便是在动摇我军根基!”
张角的语调渐次升高,那双明亮的眼睛里,理智与疯狂激烈交织。
“他读懂了局势!他深知正面抗衡我大军是死路一条,故而用此阴损之法,拖延时间,耗我军力,以待官军重整旗鼓!”
“他在赌,赌汉廷气数未尽!此人不除,必成心腹大患!”
声音至此陡然变得尖利,带著压抑不住的狂怒:
“苍天已死!黄天当立!此乃天命!岂容这等螻蚁螳臂当车,扰乱天时?!”
殿內死寂,唯有张角的呼吸与香烛燃烧的噼啪声。
他闭上眼,胸口剧烈起伏,似在极力压制体內翻腾的毁灭欲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