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角剧烈地喘息著,那双过於明亮的眼晴死死盯著虚空,
仿佛看到了刘备那镇定自若的脸庞,看到了官军阵营中因此燃起的希望之火。
“苍天已死—黄天当立—列他喃喃著,声音忽又低沉下去,带著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悲愴,
“可为何—为何总有这等逆天而行之徒,妄图以一己之力,想要挽狂澜於既倒?”
他沉默了片刻,脸上的狂怒渐渐被一种极致的冷漠所取代。
那是一种下定决心后,不惜一切代价的冷酷。
“传令。”他顿了顿,手指在地图上划过,
“神上使张曼成,率其部五千兵马,即刻开赴巨鹿,协助张梁围困刘备,允他隨机应变!”
渠帅一怔,心下疑惑:人公將军请求援军,大贤良师虽派出援兵,却只给了五千?
而且还允许张曼成自成一军?
这似乎—
但他不敢多问,只得应诺:“是!”
“再传令,”张角继续道,目光投向更远处,
“巨鹿各处征粮队,收缩防线,退回广宗!”
张角缓缓站起身,走到那幅巨大的冀州地图前,手指先点在正被刘备牵著鼻子走的张梁所部上,然后重重敲了敲广宗的位置。
“刘备想当诱饵?想牵制我主力?”
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诡异的笑容,
“那便让他牵制好了。”
“张梁与张曼成合兵一万五千,继续追剿'刘备。將其活动范围压缩在巨鹿西北一隅,令他无暇他顾即可。”
“而真正的杀招”
他的手指猛地从广宗向南划去,直指黄河方向,眼中那压抑的疯狂终於彻底爆发出来“我要亲自握在手中!”
“广宗大营还有五万精锐,我要趁官军分兵救援刘备之时,提前发动总攻!”
“一举击溃董卓,渡过黄河,直捣洛阳!”
“他要爭一时一地的得失,我要的是这整个天下!”
“我要让刘备亲眼看著,他苦心孤诣的牵制,是何等可笑!”
“我要让这汉室最后的火光,在黄天的浪潮中,彻底熄灭!”
“哈哈哈—天命!这才是天命所归!”
张角仰天大笑,笑声在瀰漫著药香的大殿中迴荡,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绝与毁灭的气息。
“速去传令!不得有误!”
接到兄长军令的张梁,先是愕然,隨即是满脸的不甘。
“围而不歼?压缩活动范围?”
他將绢书揉成一团,狠狠摜在地上,
“大哥这是何意!难道就任由此獠继续囂张?”
帐下眾將噤若寒蝉,唯有副將壮著胆子劝道:
“將军,天公將军深谋远虑,如此安排,必有其道理。
“我军连日追击,確已疲惫,不如暂且扎营休整,与张曼成將军会合后,再依令行事。”
张梁胸口剧烈起伏,望著远处刘备军若隱若现的斥候,最终还是强压下怒火。
“哼!便让那刘备再多活几日!”
只不过,张梁想的很好。
但张曼成的五千兵马抵达巨鹿后,却並未与他合兵一处,反而打出“便宜行事”的旗號,驻军在巨鹿东南的曲周。
好在张曼成知道张梁乃是莽夫,將张角“围点打援”的计策细细的写在信中,与张梁交代了。
这才止住张梁衝动的欲望。
如此一来,张梁所部在西,张曼成在东,两军如一把张开的铁钳,
將刘备牢牢困在两河之间的平原地带。
担任先锋的张飞与张绣很快察觉有异。
“大哥,不对劲!”张飞人未至,声先到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