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水——退了么?”他喉咙干得发疼,声音嘶哑如同破锣。
“醒了!守拙醒了!”
一个带著惊喜、略显跳脱的声音率先响起。
只见简雍正站在榻边,脸上带著惯有的轻鬆笑容,但眼中却难掩关切,他扭头就朝帐外喊:
“快!快去稟报主公和几位將军,还有田先生!就说牛將军醒了!”
这动静立刻惊动了帐內帐外的人。
几乎是同时,帐帘被猛地掀开。
如同半截黑塔般的典韦大步跨了进来,他依旧沉默寡言,但那双锐利的眼睛里充满了如释重负的欣慰,他走到榻前,仔细看了看牛憨,重重地点了点头,瓮声道:
“醒了就好!”
便像尊门神般守在了旁边。
紧接著,刘备、张飞疾步而入。
张飞的大嗓门立刻充满了营帐:“四弟!你可算醒了!嚇煞俺也!”
“翼德,小声些,莫惊扰了四弟。”
一个沉稳的声音传来。
牛憨微微偏头,看到关羽正坐在不远处的马扎上,手中原本捧著一卷竹简,此刻也已放下,丹凤眼中带著难以掩饰的关切,抚髯的手也停住了。
“大哥—二哥——三哥简先生典兄弟牛憨的目光缓缓移动,看到了坐在他榻边,正握著他一只粗壮手腕的刘备。
刘备眼中布满了血丝,面容带著疲惫,但此刻却充满了如释重负的欣慰。
“醒了就好,醒了就好。”
刘备的声音温和而带著一丝沙哑,他轻轻拍了拍牛憨的手臂,“感觉如何?身上可还有哪里疼痛难忍?”
牛憨下意识地动了动身体,一股强烈的酸软和无力感瞬间传遍四肢百骸,像是被无数根针扎过,又像是被巨石碾过一般。
他咧了咧嘴,老实回答:“浑身——没劲,酸—疼。”
“你力抗洪峰,筋骨损耗过度,能醒过来已是万幸,些许酸痛,静养些时日便好。”
刘备温声安慰,隨即转头对帐外吩咐,“快,去请医官再来看看!再把一直温著的肉糜端来!”
帐外亲卫响亮地应了一声,脚步声匆匆远去。
“四弟,你可嚇死俺了!”
张飞见牛憨神志清醒,能说能动,这才彻底放下心来,忍不住又开始,“你是没看见,你当时往洪水里那么一衝,扛著那破门板,俺这心都提到嗓子眼了!”
“后来你往那一倒,俺老张差点把那些黄巾崽子全剎了给你陪葬!”
关羽也难得地没有制止张飞的大嗓门,只是点了点头,沉声道:
“四弟此番,真乃天神也。若非你挺身而出,我等皆危矣。全军上下,皆感念你的恩义。”
牛憨被两位哥哥夸得有些不好意思,瓮声瓮气地说:
“俺———俺就是看水来了,不能让它淹著哥哥们。俺皮厚,打得住。”
他这话说得朴实,却让刘备、关羽、张飞三人心中都是一热。
生死关头,这傻兄弟脑子里想的就这么简单。
这时,田丰也闻讯赶来,他依旧是那副清沉稳的模样,但步履比平时快了几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