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翊再次发问。
他对这个盟友不可不谓上心,几乎是又当爹又当妈,凡事都要过问一遍。
“君侯是说凉州的逆贼?”
“正是,此辈割据关中,威胁曹司空左翼,不可不察。”
李翊可不希望曹操打着打着,被西边儿马腾、韩遂背刺,拖徐州的后腿。
“君侯放心,曹司空早就考虑过关中问题了。”
“曹司空已命钟繇为司隶校尉,持节督关中兵马,前去劝降马腾、韩遂了。”
“如不出意外,马腾、韩遂应该会送子入颍川,以为质子。”
说到这儿,满宠脸上还是颇有傲色的。
仿佛表示并不是只有你徐州在反袁大业上做出了卓越贡献,我们兖州也是在不断努力。
钟繇确实奇才,历史上的他真的单枪匹马,成功劝降了马腾、韩遂。
使他们献子给曹操,没有倒向袁绍。
对曹操而言,钟繇不单单是帮他定了关中。
更重要的是切断了关中与南阳的联系,从而间接使得张绣投靠曹操。
之前说过,张绣的凉州兵马是要从威武老家补充的。
但正是由于钟繇安定了关中,使得张绣与凉州的联系被切断。
这才迫使张绣在袁曹之间,更加倾心于曹操。
“马腾、韩遂俱不是可信之人,此辈曹司空需多加警惕。”
李翊善意提醒满宠,叫他们一定要提防好,马腾、韩遂。
历史上的马腾可不是演义里签衣带诏的“大汉忠臣”。
而马腾与韩遂的关系,也没有演义里那么好。
虽然这两人在历史上确实结拜为了异姓兄弟。
只可惜,是塑料兄弟情。
才结拜没多久,就因为分赃不均,而互相攻伐,连年交战。
期间,韩遂还杀害了马腾的妻子和儿子。
后来马超还认了韩遂为义父,属实是认贼作父了。
不过站在马超的视角,他本来是庶长子。
如果不是韩遂杀了马腾嫡子,马超根本没机会继承家业。
所以有学者认为,马超正是念及此,才愿意投身至韩遂麾下的。
历史上马腾、韩遂虽然在袁曹大战中投靠了曹操。
但很快就被袁尚给策反,转头攻打曹操。
但钟繇又马上派出张既再再次策反了马腾、韩遂,使之转头攻打袁绍。
所以,你就会发现这帮人是真的没什么原则可言。
并且他们跟吕布一样,都有着起于边关的共同点,那就是缺乏政治目标。
只有缺乏政治目标的诸侯,立场才会摇摆不定,反复无常。
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,太容易被煽动。
以至于三国里面都形成了一个名梗,叫,“就说那西凉马腾”怎么这么样。
总之,
像马腾、韩遂这种起于边关的武夫,是很难拿中原人那套礼法去约束他们的。
但这也不能完全怪马腾、韩遂人品不行。
因为他们的生长环境,就决定了他们什么样的性格。
在边关上,每天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,指不准第二天小命儿就没了。
所以他们都太看重眼前利益,没有长远的战略眼光。
不过正是因为他们缺乏战略眼光,反而容易被聪明人摆弄。
李翊在地图上指着上郡道:
“若能使马腾、韩遂领兵入侵并州,拿下上郡、西河两地,并能极大减轻西翼兵线压力。”
“还能够保障关中方向的安全,牵制袁绍并州的兵力。”
“此岂不两全其美哉?”
既然马腾、韩遂反复无常,何不让他们反复不了?
如何反复不了?
直接煽动他们入侵并州,彻底得罪袁绍。
如此一来,袁绍在覆灭之前,他们敢转头攻打曹刘吗?
那不成了里外不是人,两头得罪。
马、韩二人再傻,也不可能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。
“在凉州一路的援军,请曹司空不论付出何等代价,都要将之拉拢过来。”
“中间需要任何帮助,我徐州凡是能提供的,一定会尽全力相助。”
李翊力劝满宠,务必要让曹操把马腾、韩遂拉进反袁同盟里来。
倒不是说这路兵马有多强,没他们曹刘就打不了袁绍了。
而是因为这路凉州兵马,断不能被袁绍拉拢过去。
世界大战看似是几个大国交战,但周边小国又有几个是能够置身事外的?
如果曹刘不拉拢马腾、韩遂,那么袁绍肯定会拉拢。
一旦马腾、韩遂站到了袁绍这一边,那么并州的袁军就可以轻轻松松南下。
进攻虎牢,切断关中。
如此一来,西线压力巨大。
而偏偏徐州这边是援助不了西线的。
“君侯且慢!”
“宠有一事不明,盼君侯直言相告。”
满宠忽然打断李翊的演说,插嘴问道。
“请满使直言。”李翊澹澹道。
“倘战事将起,袁军必然直下黄河。”
“而我兖州郡县,俱是沿黄河纵横分布。”
“全无纵深可言!”
“若是不想使郡县生产遭受破坏,我兖州军民须尽全力将袁军堵在黄河北岸,以寻求决战。”
“但……”
满宠眉宇间一川不平,自嘲似地叹了口气:
“不怕君侯笑话,以我兖州之力,想堵住袁军主力,实在痴人说梦。”
“所以我想问的是……”
满宠转过身,迎上李翊的目光,一本正经地问道:
“我们至多只能堵住袁军三月左右。”
“三月之内,徐州能在兖州投入多少兵马?”
满宠问出了他,还有曹操,还有曹营文武百官全都关切的问题。
徐州,到底能在兖州投放多少兵马进来?
这些兵马必须是可战之兵,入场就要作战的那种。
后勤补给,兖州还没办法提供,须要徐州自己走水路运。
这个问题其实也挺敏感的。
毕竟是直接问到了徐州的军事力量。
满宠虽未直接透露兖州所能动员的兵马数量。
但也明说了,至多只能拖出袁军三月左右。
也算间接地将兖州部分信息透露给了徐州,展现了曹营的诚意。
现在满宠需要得到一个徐州的诚意保证。
李翊背着手,沉吟了片刻。
他不是在防着满宠,脑子里规划怎么圆。
而是认认真真地在计算,他们徐州到底可以往兖州投放多少兵马过去。
毕竟徐州本土也得留人,淮南方面也不可能将人全部带走。
满宠也不催他,就静静地立在远处,等待答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