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啊,陈国虽处在豫州,但却是豫州最北边儿。
一旦袁军打穿兖州,陈国哪里能够幸免?
看来真是过了太久的安逸生活,以至于张杨都快忘了,现如今的天下并不太平。
董昭望着张杨,正色说道:
“将军身在陈地,自以为高枕无忧。”
“孰不知这太平日子并非是天子给的,而是曹司空与刘将军给的。”
“是因为有这二人在,才使陈国能够免于战祸,不受侵扰。”
“若是此二人有失,陈国必亡!”
董昭这话不是在危言耸听,而是在陈述事实。
陈国已经算是全天下最为太平、安乐的郡国之一了。
无他,有曹操、刘备两大强权左右庇护,谁敢侵扰?
兼之陈国本来就是富庶之地,这里可是袁氏的祖脉所在。
“……我明白了。”
张杨渐渐回过神来,坐倒在地,“先生是要我投靠曹刘?”
陈国虽是小国,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。
整个汉室朝廷都在这里,政府机构自然不会简陋。
但最重要的是,陈国其实也有着不可轻视的武装力量。
主要有三股,
第一股,自然是陈王刘宠的私人部曲,劲弩蹶张士。
数量虽然不多,然战力极强。
第二股,乃是一路保驾勤王的董国舅董承,他掌管御林军。
此前保驾勤王之时,也都是他在跟傕、汜二贼周旋,并邀请到了杨奉、韩暹等人一同过来护驾。
董承的部队虽然不多,战力也非最强,但却是皇帝的近侍,地位崇高。
这最后一股,那便是留在陈地的张杨部曲了。
当初他随着王驾一同来到陈国,部曲自然也养在这儿了。
张杨的部曲是实力最强,且数量最多的。
因为这支部曲起身于边关,常年与异族作战,战力惊人。
但他们身上自然也免不了边关部曲的缺陷。
及军纪差,好掳掠乡里百姓。
张杨初至陈地时,部下将领就曾私自寇略陈地郡县。
为此,还专门被刘宠敲打了一下。
一开始河内诸将均未将刘宠放在眼里,然张杨却怕把事情闹大,不好收场。
于是与刘宠商议,由陈王每月供奉钱粮,奉养河内部曲。
张杨则会为之约束,并承诺保卫陈国国防。
双方一拍即合,终于和平解决了共存问题。
现在陈国的三股军事力量,如果加在一起,曹刘即便联手,也得费些功夫才能够打下来。
现在河南、河北战事将其,他们这些内陆国哪里能够置身事外?
纵使他们想作壁上观,他们所处的地理位置,也不允许他们作壁上观。
“昭倒不是想让将军定要投靠曹刘,不过河北河南大战,将军总要选一家站队。”
“袁绍远在河北,若投靠于他,曹刘大军旦日可到,谁来解陈国之危?”
“反之,若投靠河南,专欲对付河北。”
“我陈地便有了兖州、徐州为我羽翼荫庇,而将军也能够保全自己与手下部曲。”
“此非两全其美乎?”
张杨听罢,略作沉吟。
良久,乃执董昭之手,慨叹道:
“公仁之言,真令我如拨云见日,茅塞顿开!”
“先生说得对!河北河南战事,事关天下。”
“杨断不能置身于事外!”
这场战事,张杨是必须要选一个站队的。
帮曹刘打赢袁绍,还能混个从龙之功。
要是打输了,那就彻底玩完。
“……那李郯侯召我去徐州?”
“李子玉乃智谋之士,杀人何须用刀?”
“既然他召将军过去,将军又何必相疑?”
董昭出声,好言开导张杨。
“将军最好是只带十数轻骑过去。”
“一来彰显将军诚意,二来轻骑走得过,莫要使郯侯等太久。”
张杨从其言,即点了十数轻骑,随庞统一同奔赴下邳。
一路上,张杨心中还是颇为忐忑的。
之前在朝廷他曾见过李翊一面,不过也仅仅只是一面之缘。
两人并未有过直接交流,也不知这位年轻的县侯好不好相处?
早有人将张杨行踪报与李翊,李翊即亲自出城迎接。
下令准备车乘帐幔,旌旗铠甲,务要鲜明。
张杨人马遥望见李翊,暗叹,“不想郯侯如此礼遇于我!”
庞统在侧,即道,“我且知会郯侯一声,将军稍后。”
张杨谢过,道一声有劳。
庞统即催马赶至李翊身前,备言其事。
李翊应喏,命人赐黄金百两给张杨。
张杨又惊又喜,又有些惶恐。
不想自己刚到徐州,什么都还没做,就拿到了黄金。
天下间竟真有如此美事耶?
“久闻徐州殷富,今日一见,世人诚不欺我也。”
张杨如此暗想,被李翊拉入城中。
随后引见于徐州众官员,各叙旧情。
然后才表明正事。
“不瞒张将军,此次召你前来,是为了眭白兔之事。”
眭固,字白兔。
一个非常萌的名字。
“哦?原来郯侯召我来是为了白兔啊!”
张杨恍然大悟,如释重负。
眭固是黑山贼出身,现在大伙儿明面上至少都是朝廷正员。
肯定不能与逆贼为伍。
好在张杨早已经与眭固等人切割,便暗自庆幸。
“实话说,我召张将军来,是为了收服黑山部众。”
要招安呐……?
张杨皱着眉头,叹道,“此事却是难办。”
“我知此事甚难,所以才找张将军你。”
“眭固等人此前是你旧部,汝有把握令之归顺朝廷吗?”
李翊刻意强调黑山军归顺的是朝廷,而不是曹操、刘备。
还是那句话,政治是讲脸面的游戏。
即便归顺朝廷,就等于是归顺曹刘。
但李翊明面上的话不能这么说。
“……唉。”张杨长叹一声,“实不欺瞒君侯,眭固等人虽为我旧部,然我却并未能力将之驾驭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