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以,
对於杀不杀诸葛亮这件事,吴巨是不想浪费自己的復活甲的。
他也想看看诸葛亮愿不愿意配合。
真配合当个吉祥物,那吴巨肯定乐见其成。
省得死了,朝廷换一个態度更加强硬的人来。
另一边,诸葛亮站在驛馆窗前。
望著苍梧城的夜色,神色凝重。
廖化低声说道:
“先生,白日里观此二人阳奉阴违。”
“只恐二人恐心怀鬼胎,並非真心实意归顺朝廷。”
诸葛亮轻轻点头:
“亮知道。”
“那为何不先发制人?”
“时机未到。”
诸葛亮淡淡道,“交州局势复杂,贸然动手,只会打草惊蛇。”
他转身,目光坚定。
“我们初来乍到,应当先站稳脚跟,再徐徐图之。”
廖化、刘磐躬身领命。
次日,晨雾未散。
吴巨的请帖便送到了驛馆。
是吴巨想设宴款待诸葛亮。
一来尽地主之谊,二来为新官上任贺喜。
“先生,此宴恐有诈。”
刘磐在一旁出声提醒。
“宴非好宴,只怕是鸿门宴。”
廖化握紧刀柄,沉声道,“属下愿隨行护卫。”
诸葛亮轻轻摇头,將请帖合上。
“不必。”
“若吴巨真要加害於我,即便你们隨行,我们也难逃此劫。”
他目光沉著,冷静分析。
“他今日设宴,无非是想试探我的虚实。”
“若我戒备森严,反倒让他心生警惕。”
廖化皱眉,“可先生孤身赴宴,若遇险……”
诸葛亮微微一笑,“正因孤身,他反而不敢轻举妄动。”
“我若是死了,吴巨才是真正的百口莫辩。”
吴巨真要杀诸葛亮的话,肯定是要一网打尽,不能留活口的。
不然,等廖化等人逃回去。
那吴巨不死定了吗?
刘磐却仍不放心:
“虽然如此,也须防备。”
“不如让属下暗中埋伏在府外,以备不测?”
“不必。”诸葛亮摇头,“你们另有要事。”
廖化与刘磐对视一眼,然后异口同声是何事。
诸葛亮乃压低声音说道:
“吴巨虽为太守,但苍梧真正的势力,在於本地汉人豪族与土著首领。”
“你们带人去暗中联络,探探他们的態度。”
廖化、刘磐对视一眼,终於抱拳:
“喏!”
待二人离去,诸葛亮转身走向內室。
黄月英正在整理行装,见他进来,抬眸问道:
“夫君可是要去赴宴?”
诸葛亮点头,“吴巨设宴,不得不去。”
他顿了顿,“夫人,亮另有一事相求。”
黄月英眨巴眨巴眼睛,正色道:
“夫君说的哪里话来,你我夫妻之间。”
“何谈相求二字。”
诸葛亮笑了笑,乃低声说道:
“亮初至此地,便发觉交州民生凋敝,农业粗放。”
“手工、纺织更是鲜少见著。”
“故亮想请夫人暗中走访,查探此地实情,看看有无改良之法。”
黄月英微微一笑:
“夫君放心,此事交给妾身便好。”
诸葛亮握住她的手,眼中闪过一丝愧疚。
“让夫人隨我来这蛮荒之地,受苦了。”
“亮心中实在过意不去。”
黄月英摇了摇头头,轻声道:
“夫妻一体,你去哪,我便去哪。”
“徐州也好,荆州也罢,即便是这交州瘴癘之地,也不能將我们分开。”
说罢,黄月英便开始为诸葛亮整理衣冠了。
期间,见他眉间仍有郁色,心知肯定是对错用马謖一事耿耿於怀。
是啊,她夫君是一个何其骄傲自信之人?
常自比於管仲、乐毅。
如今却鬱郁不得志,被“贬”到了交州这种蛮荒之地来。
诸葛亮面上虽然仍旧乐观,可內心里一定是非常难受的吧?
念及此,黄月英乃温言开解道:
“夫君,荆州之事,莫要太过掛怀。”
“你年方而立,来日方长。”
诸葛亮繫紧腰间綬带,闻言一怔,旋即轻笑:
“夫人宽慰,亮心领了。”
“只是世人皆道『謫宦交州,仕途尽毁』。”
他忽的转身,眸中精光湛然。
“亮偏要在这瘴癘之地,做出一番事业来!”
黄月英將羽扇递到他手中,抿嘴一笑:
“这才是我认识的诸葛孔明。”
“去吧,妾相信你一定能够做到。”
“让朝中那些庸碌之辈瞧瞧,我的丈夫绝对不输给他们任何人!”
夫人!
诸葛亮一把搂住黄月英,对她这番话十分感动。
夫妻之间,果然是患难见真情吶!
“……扑哧。”
黄月英轻声一笑,將诸葛亮推开。
“好了夫君,你还要赴宴呢。”
“在那之前,不如再让妾身为你弹唱一曲可好?”
诸葛亮頷首,作揖道:
“那便有劳夫人。”
黄月英乃取出一尾琴,拨弄琴弦唱道——
凤兮凤兮思高举,
世乱时危久沉吟。
半生遇知己,
蛰人感兴深。
明朝携剑隨君去,
羽扇纶巾赴征尘。
龙兮龙兮风云会,
长啸一声舒怀襟。
归去归去来兮我夙愿,
余年还作壠亩民。
清风明月入怀抱,
猿鹤听我再抚琴。
……
是夜,月白风清。
厅堂內烛火通明,吴巨举杯相迎。
“使君远来辛苦!交州鄙陋,比不得荆州锦绣之地啊。”
诸葛亮苦笑摇头:
“吴府君说笑了。”
“亮若有治州之才,何至於……唉……”
他指了指南方,“到这般境地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