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辽已杀至百步之内,长戟所指,无人能挡。
孙权骇然,顾不得威仪,翻身上马,在亲卫簇拥下仓皇逃窜。
吴军将士见主帅奔逃,顿时大乱,自相践踏,死者无数。
张辽见状,冷笑一声,长戟一挥。
八百铁骑如洪流般继续冲杀,直追孙权!
所谓擒贼先擒王,张辽也不顾其余吴军。
就盯着孙权打,只追着他的部曲走。
孙权惊惧交加,仓皇逃至一处高冢,急令亲卫列阵自卫。
吴军长戟如林,死死守住上山之路。
张辽率军追至山脚,见孙权据高而守,不由大笑:
“碧眼小儿!”
“汝不是号有十万大军么?不是放出豪言,要三日吞并淮南么?”
“今何以鼠窜至此?”
孙权面色铁青,紧握剑柄,却不敢轻动。
张辽长戟遥指,厉声喝道:
“鼠辈!可敢下山一战?!”
“来与我张辽单挑罢!”
孙权咬牙不语,身旁吕范低声道:
“大王勿怒,大王勿怒。”
“张辽骁勇,不可轻敌!”
孙权紫髯剧烈颤动。
他目光死死盯着山下那支不过数百人的汉军,忽然瞳孔骤缩。
是啊,张辽只有几百人!
直到此时,孙权才发现,适才将他打得狼狈不已得汉军原来只有几百人。
只因张辽打得突然,杀了吴军与孙权一个措手不及。
这才导致大伙儿都懵了。
现在被困在山冢上,孙权也反应了过来。
仰天大笑道:
“孤竟被区区数百骑吓退?困守至此耶?”
乃拔剑劈断身旁旗杆,大喝:
“十万大军若让数百人横行,江东儿郎还有何面目立于天地间!”
“传令——”
“速速调集军马,围杀此贼!”
战鼓骤变,吴军阵型如潮水般涌动。
吴军各部将校此时也反应了过来,大王被困在山上了。
于是纷纷过来救孙权,围杀张辽。
凌统率长矛手封锁北路,陈武引弓弩手占住东侧,宋谦带着刀盾兵截断归途。
转眼间,张辽部众已陷入十面重围。
“将军!”
亲兵指着四周林立的吴旗,“吴人大军围过来了!”
张辽反手一戟刺穿偷袭的吴兵,溅血的铁面转向东方,大吼道:
“随我突围!”
八百铁骑化作锥形阵,直插陈武军阵。
“放箭!”陈武厉声大喝。
箭雨倾盆而下,张辽挥戟成圆,竟在箭幕中撕开缺口。
突至阵前,长戟横扫,三名持盾吴兵连人带盾被劈飞。
陈武大惊失色,还未及拔剑。
肩甲已被戟尖挑碎,踉跄退入军中。
“转向!”
张辽突然调转马头,八百骑如臂使指,斜刺里杀向凌统部。
长矛丛林尚未合拢,汉军已从缝隙间穿透。
凌统怒吼着掷出长矛,张辽侧身闪过。
反手削断矛杆,断杆去势不减,正中凌统胸口。
凌统负伤,血流不止。
吃痛败下阵来,率军退走。
“将军!”
数十亲兵突然惊呼。
原来适才张辽冲得太急,竟与几十亲骑脱离了大部队。
后方数百汉军被吴兵团团围住,眼看就要遭灭顶之灾。
“张辽要逃!”
吴军欢呼雀跃,将剩余几百汉军团团围住。
纵然杀不了张辽,把这几百汉军杀了,亦能交差。
尤其现在他们能够以多欺少,于是个个摩拳擦掌,准备厮杀。
被围在垓心的众汉军,乃冲张辽呼喊道:
“将军弃我乎!”
张辽闻言,勒马回首。
只见被围将士在刀光剑影中竭力抬头,无数染血的面孔朝他望来。
于是二话不说,调转马头。
猛夹马腹,白驹人立而起,大喝:
“大丈夫岂弃袍泽耶!”
话落,竟带着数十骑反向杀入重围。
吴军看得目瞪口呆。
陈武的刀盾阵刚要合围,张辽已如旋风般杀到。
长戟过处,三面盾牌同时爆裂,持盾兵吐血倒飞。
宋谦从侧面突袭,却被张辽回马一戟震退十步。
“挡我者死!”
张辽怒吼着冲入核心,被围汉军见状士气大振,竟跟着杀出血路。
吴军虽众,却都望风披靡。
竟无人敢撄其锋,眼睁睁看着这支残兵扬长而去。
比及正午,合肥城门轰然关闭。
张辽卸甲,周身伤口多达二十余处。
亲兵正为他拔出肩头箭簇,忽闻城头欢呼如雷。
“何事?”
“吴军……退了?”
“将军,吴军退了!”
哨骑飞奔二来,单膝跪地禀报。
张辽未语,只是缓步走向城垛。
极目远眺,但见十里之外的吴军营寨正在拔营,赤旗如退潮般向南卷去。
战场上尸横遍野。
残戈断戟斜插在血泥之中,鸦群低飞,哀鸣盘旋。
“呵……”
张辽嘴角微扬,忽的咳出一口淤血,却仍大笑出声。
“江东鼠辈,不过如此!”
是夜,合肥帅帐,灯火通明。
甘宁赤着上身,腰挂铃铛。
胸前一道箭伤犹在渗血,却浑然不觉,只是拍案大笑:
“痛快!今日这一战,杀得吴狗魂飞魄散!”
周泰亦豪饮一碗烈酒,抹去胡须上的酒渍,起身向张辽抱拳:
“张将军今日之勇,泰生平仅见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