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安话音方落,吕玲綺已拍案而起。
腰间佩剑錚然出鞘,寒光一闪。
“安儿,他们现在何处?”
她一把攥住李安的手腕,眼中怒火如炽,“我这就带你去报仇!”
说罢,她转身便要点兵。
门外几名精壮女兵闻声而动,甲冑鏗鏘。
甄宓与麋贞见状,连忙上前拦住。
“妹妹且慢!”
甄宓按住吕玲綺执剑的手,低声劝道:
“太学乃朝廷重地,若贸然带兵闯入,岂不让相爷难做?”
麋贞亦劝:
“此事须得从长计议,不如等相爷回府再作定夺。”
吕玲綺冷笑:
“难道就任由那几个小畜生欺辱安儿?”
眾人爭执间,忽听一道清冷声音响起——
“我是安儿的母亲,吕姐姐不必插手。”
眾人回头,只见袁莹静立堂中,神色平静得近乎可怕。
她往日娇俏的眉眼此刻如覆寒霜,唇角微抿,竟无一丝笑意。
吕玲綺一怔,竟被她气势所慑,下意识问道:
“妹妹打算如何处置?”
袁莹不答,只淡淡对下人吩咐:
“去买透糍。”
侍女领命而去,不多时,捧回一盒精致点心。
袁莹接过,指尖轻轻抚过盒上纹,忽而抬眸,对吕玲綺道:
“借姐姐兵士一用。”
吕玲綺爽快道:
“这本就是相府之兵,妹妹儘管调遣。”
袁莹点头,转身便往外走。
甄宓与麋贞对视一眼,连忙上前拦住。
“妹妹三思!”
甄宓握住她的手,“太学之中,不少学子出身权贵之家。”
“若將此事,恐对相爷不利。”
袁莹闻言,唇角微扬,却无半分笑意。
她轻轻抽回手,淡淡道:
“他们再有权,权未必大得过我家夫君。”
“他们再尊贵,也未必贵得过我袁氏四世三公。”
她眸光如刃,缓缓扫过眾人。
“我平日不喜爭斗,只愿做你们的好妹子,做夫君的好妻子。”
“但今日——”
她顿了顿,一字一句道:
“我也想,做一回自己。”
话音一落,满堂俱寂。
甄宓与麋贞怔然,竟觉眼前之人陌生至极。
那个总是温婉含笑、柔声细语的袁莹,此刻竟如寒刃出鞘,锋芒毕露。
吕玲綺最先回神,大笑一声:
“好!妹妹既有此心,我岂能袖手?”
她一把抓过佩剑,“我与你同去!”
袁莹却摇头,“不必。”
她看向李安,柔声道,“安儿,隨母亲走一趟。”
李安怯怯点头,小手紧紧攥住母亲的衣袖。
袁莹牵起他,转身迈步。
裙裾如流云翻涌,颯然生风。
身后女兵列队相隨,甲光冷冽。
麋贞望著她的背影,喃喃道:
“不想妹妹竟有如此气魄……”
“只是她真的能处理好此事吗?”
麋贞心中担忧不已。
相府家的公子被校园霸凌,其实想解决真的不难。
关键相爷不在,她们要怎么“妥当”的解决。
这一点其实很难。
“莹妹会处理好的。”
甄宓开口,她轻声嘆道:
“袁氏之女,终究不凡。”
……
太学门前。
袁莹一袭素色长裙,裙裾如流云垂落。
腰间玉带轻束,衬得身形挺拔如松。
她步履从容,身后数名女兵按剑隨行。
甲冑鏗鏘,气势凛然。
“那是谁家的夫人?竟带兵入太学?”有学子低声议论。
“嘘!莫要多言,那是相府袁夫人!”
眾人闻言,纷纷侧目。
袁莹目不斜视,径直走至太学正院。
四周学子越聚越多,窃窃私语如潮水般涌来。
都在猜测,这位汉朝最有权势的女人之一,到太学里来是想要干什么。
袁莹微微抬手,身后一名女兵高声喝道:
“太学八岁学子,被同窗堵於厕轩,勒索点心!”
“寻常点心尚且不足,非要西市张记透糍不可!”
“今日我家夫人亲至,点心已备,叫那几个孩子出来拿!”
此言一出,满院譁然。
“竟有此事?”
“谁家小儿如此跋扈?”
议论声中,忽有人惊呼:
“快看,蔡祭酒来了!”
只见蔡琰匆匆赶来,面色苍白,额上已见细汗。
她自被李翊赎回匈奴以后,便被李翊举荐给了刘备。
恰逢国家兴办私塾、学校,故委任其为太学祭酒。
可以说,蔡琰能当上这个祭酒,少不了相府从中帮忙。
她一见著袁莹,连忙上前行礼,强笑道:
“袁姐姐今日怎得空来太学?”
袁莹淡淡瞥她一眼,並不接话,只將手中食盒递出:
“透糍在此,请祭酒转交。”
蔡琰双手微颤,接过食盒,低声道:
“此事我必严查,定给姐姐一个交代。”
袁莹唇角微扬,笑意不达眼底:
“他还要什么,儘管与我说,我接著买。”
她顿了顿,声音轻缓,却字字如刀。
“只求他——莫再打我儿子。”
蔡琰闻言,如遭雷击,冷汗涔涔而下:
“袁姐姐放心,太学定当严惩不贷!此事……”
“祭酒!”
袁莹忽打断她,眸光冷冽。
“办公之时,当称职务。”
蔡琰面色煞白,连忙改口:
“下官明白!请夫人放心,太学必给相府一个交代!”
袁莹不再多言,转身离去。
女兵们紧隨其后,甲叶碰撞之声清脆如铃。
满院学子鸦雀无声,自动让开一条路来。
行至大门,袁莹忽驻足回首,望向太学高悬的匾额,轻声道:
“读书明理之地,竟养出这等豺狼。”
春风骤起,捲起她鬢边一缕青丝。
那背影挺直如剑,颯然生寒。
……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