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遂转身对身后曹休说道:

“传令三军,暂归司马懿节制。”

司马懿接过令箭时,指尖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瞬。

这似乎是他为曹操效力以来,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接管兵权。

因为这是曹操对他的首次认可。

他心念一动,旋即稳如磐石。

扭身对副將吩咐道:

“紧闭四门,按户籍册索人,一户不得遗漏。”

“酉时三刻,开始行刑。”

曹军將士得令,刀剑出鞘,杀向无助的百姓。

惨叫声响彻云霄,鲜血染红了郪县的土地。

曹操冷眼旁观,直到最后一声哀嚎消失在长空之中。

这样的事,无论是曹操还是曹军,都不是第一次了。

他们的內心,没有產生丝毫的波澜。

那日的郪县,哀嚎声持续到深夜。

司马懿命人將尸体分层堆迭,掺以夯土,在城南筑起一座骇人的京观。

最高处插著马秦、高胜的首级,下面层层迭迭都是郪县百姓的尸骸。

最后,他亲自题字於石碑——“逆民之鑑。”

夜幕降临时,郪县已是一座死城。

当夜军中大帐,曹操翻阅司马懿呈上的屠城名册。

竟精確到了每户人口、年龄、性別。

他抬眼看向帐中垂手而立的司马懿,“听闻仲达还筑了京观?”

司马懿躬身答,“乱臣贼子,当曝尸示眾,以戒后来。”

曹操沉默半晌,良久缓缓开口:

“往日孤只道你做事谨慎过人,不想汝行事竟如此……

他斟酌片刻,“……周全。”

三日后,大军凯旋成都。

庆功宴上,曹操当眾宣布——

“司马懿临机决断,堪当大任。”

“即日起,授成都令,总领京畿政务。”

此言一出,举座譁然。

这职位向来由曹氏亲族或蜀地重臣担任。

曹公素来喜爱其兄司马朗,纵然授此令也该予以其兄。

奈何会给司马懿?

这司马懿隨军出去平个叛,究竟立下了何等奇功?

司马懿赶忙伏地谢恩。

他明白,屠城当日,他做出了一个明智的决定。

自己赌贏了。

曹操缓步走下阶,来到司马懿跟前,沉声道:

“仲达可知,孤向来不喜矫饰之人?”

司马懿面色恭敬,不卑不亢答:

“臣只知为魏王分忧。”

曹操盯著他良久,拋来一物。

司马懿接住,是一方成都令印綬。

“好好用这印。”

曹操意味深长,“孤不喜欢换人。”

言罢,司马懿退出殿外。

夜风一吹,才发觉中衣已湿透。

他握紧印綬,玉石稜角硌得掌心生疼。

抬头望去,成都城郭在月光下如巨兽蛰伏。

他知道,从今夜起,自己真正踏入了权力的棋局。

那遥不可及的血海深仇,终於迈出了这报仇的第一步。

当夜,曹操回到成都王宫,身心俱疲,倒头便睡。

然而甫一合眼,便觉阴风阵阵,耳边似有万千哀嚎之声。

恍惚间,他竟见无数血淋淋的冤魂自殿外涌入,皆是郪县惨死的百姓。

有的断首,有的残肢,更有妇孺啼哭不止。

纷纷伸手向他抓来,口中悽厉呼號:

“还我命来!还我命来!”

曹操大惊,猛然坐起,冷汗浸透衣衫。

环顾四周,殿內空无一人。

唯有烛火摇曳,映得殿柱影子如鬼魅般晃动。

他喘息良久,方知是梦。

然而心头惊悸难消,再难入睡。

此后一连数夜,皆是噩梦连连。

或见郪县百姓围床索命,或见马秦、高胜提头怒视。

更有甚者,

竟梦见司马懿立於血泊之中,对他阴森而笑。

隨即化作三马,竟渴饮曹氏之血。

直到把血吸乾,方才罢绝。

曹操素来不信鬼神,然此番异梦频现,竟使他心神不寧,白日亦恍惚不安。

数日后,曹操召集群臣,沉声道:

“孤近日夜不能寐,每每惊悸而醒,不知何故?”

眾官面面相覷,不能答。

程昱乃上前奏道:

“魏王,成都行宫旧殿年久,恐有阴祟作怪。”

“不如另造新殿,以镇邪气。”

曹操沉吟片刻,頷首道:

“……善。”

“孤欲建一殿,名『建始殿』。”

“然蜀地工匠粗陋,恐无良工可托。”

程昱道:

“成都有一巧匠,名唤张恆。”

“善造宫室,可召来问之。”

曹操遂召张恆入宫,命其绘製建始殿图样。

张恆领命,不日呈上图纸,画的是九间大殿。

前后廊廡相连,楼阁巍峨。

飞檐斗拱,极尽壮丽。

曹操览图大喜,道:

“此图甚合孤意,然如此大殿,需巨木为梁。”

“恐蜀地无此良材。”

张衡躬身道:

“离城三十里,有一深潭,名『跃龙潭』。”

“潭畔有一祠,名『跃龙祠』。”

“祠旁有一株千年古树,高十余丈,粗可数围,正是栋樑之材。”

曹操闻言,当即下令:

“速遣工匠伐之!”

命令一下,眾工匠即刻动身。

然不久便回报说:

“此树坚硬如铁,斧锯不入。”

“砍之则錚然有声,竟不能伤其分毫!”

曹操不信,亲率数百骑前往察看。

至跃龙祠前,果见一株巨梨树,挺拔参天。

枝叶繁茂如华盖,直插云霄。

树干粗壮,纹理如龙鳞盘绕,隱隱有灵异之气。

曹操凝视良久,下令道:

“孤素来不信鬼神妖邪,速速与我伐之!”

话音未落,忽有数名乡老奔出,跪地泣諫道:

“魏王不可!”

“此树乃神木,数百年来庇佑此地,伐之必招天谴!”

曹操闻言大怒,厉声叱道:

“孤纵横天下四十余载。”

“上至天子,下至黎民,无不畏服。”

“区区一树,也敢比擬刘备,违逆孤意乎?”

言罢,拔出佩剑,亲自挥砍。

剑锋触及树干,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,錚然震耳。

更骇人的是,树皮裂处,竟渗出殷红鲜血,溅满曹操衣袍。

曹操见之大骇,忙问身边人说道:

“公等见大树流血否?”

眾人面面相覷,纷纷摇头,说没看到什么血。

曹操愕然,擦了擦身上的血跡,又以手示眾人:

“如此淋淋鲜血,公等视而不见?”

眾人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再次摇了摇头。

“大王手掌完好无损,吾等实未见著鲜血。”

曹操心中更加惊疑不定,暗思,莫非鬼神与吾相通?

乃掷剑於地,翻身上马,急返宫中。

当夜二更,曹操睡臥不安。

独坐殿中,倚案假寐。

忽觉阴风骤起,烛火尽灭,殿门无风自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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