甄宓会意,轻声道:
“夫君莫非是想……”
李翊頷首,目光幽深:
“明日朝堂之上,自有分晓。”
言罢,又转身对甄宓笑道:
“趁著还未到就寢时分,夫人不如为为夫抚琴一曲?”
甄宓眸光流转,抿唇轻笑:
“夫君今日见了这许多人,当真忙完了?”
李翊负手而立,神色悠然:
“该见的人都见了,该说的话也说了,想必不会再有人来打扰。”
甄宓摇了摇头,轻声道,“未必。”
话音未落,管事已匆匆赶来:
“相爷,关將军、张將军、赵將军联袂来访!”
甄宓“扑哧”一笑,眼波盈盈地望向李翊。
李翊摇头苦笑,摊手道:
“夫人这嘴,怕是开过光。”
言罢整了整衣冠,“请三位將军前厅相见。”
关羽、张飞、赵云三人皆著常服而来。
他们作为开国元勛,已是位极人臣,却仍对李翊十分恭敬。
一见面,三人齐齐拱手:
“见过先生。”
李翊连忙还礼:
“三位將军深夜造访,李某不胜荣幸,快请入座。”
张飞性子最急,刚坐下便拍案道:
“先生!今日朝堂之上,可气煞俺老张了!”
“伐吴这等好事,竟被那帮酸儒搅和!”
关羽捋须頷首,沉声道:
“东吴割据已久,已歷三世。”
“若再继续拖延,恐成尾大不掉之势。”
赵云也沉吟道:
“先生白日提议时,我等未立即表態,实因看出陛下似有犹豫……”
李翊执壶为三人斟茶,笑而不语。
张飞急道:
“先生就別卖关子了!您究竟是何主张?”
李翊將茶盏轻轻推至三人面前:
“三位將军先说说,尔等是何主张?”
“这还用问?”
张飞虎目圆睁,大声道:
“自然是打!当年吴狗背盟偷袭,害得江陵差点丟了。”
“此仇不共戴天!”
关羽丹凤眼微眯,“某亦主战。”
赵云轻嘆:
“云虽不忍再见兵戈,然天下分裂愈久,黎民受苦愈深。”
“若使东吴继续割据,只会使得江淮百姓,更受战乱之苦。”
“长痛不如短痛,还是早早统一为善。”
李翊眼中精光一闪:
“三位可都想清楚了?当真主战?”
三人同时起身,抱拳鏗鏘道:
“愿隨先生共襄大业!”
关张赵三人,倒没有那么多心思。
都盼著天下能够早日一统。
当然,如果真要伐吴。
他们的儿子肯定也是要上战场的。
到时候灭吴之功,他们的家族自有其份。
“好,既然诸位都有此意。”
“那么此事便不难办了。”
眾人面面相覷,旋即问道:
“先生已有主意了?”
“有了,有你们在便有了主意。”
李翊微微一笑。
……
未央宫內,刘备独坐宣室,对烛批阅奏章至三更。
忽闻宦侍轻叩殿门,稟报导:
“陛下,李相爷、关將军、张將军、赵將军宫外求见。”
刘备手中笔毫微顿,眉头轻蹙:
“哦?四人齐至,倒是稀罕。”
他搁下笔,揉了揉酸涩的双眼,“宣。”
不多时,殿门开处,李翊当先而入。
身后关羽、张飞、赵云鱼贯跟隨。
四人皆著朝服,腰间玉带在宫灯下泛著温润光泽。
“臣等参见陛下。”
李翊率先行礼,声音清朗如玉石相击。
刘备抬手虚扶:
“……诸卿平身。”
“你等深夜入宫,可有要事?”
关羽、张飞、赵云三人齐齐把目光落在李翊身上。
显然是希望他来开口。
李翊却先不著急言明来意,反而抚须笑道:
“臣近日听闻一趣事,特来与陛下分享。”
“哦?什么趣事?”
刘备眉头微皱,暗想四人都是朝中位高权重,话语权极大之辈。
深夜造访,又岂是只为见一段子而来?
於是,刘备竖起耳朵,仔细听李翊说的这件趣事。
“……近日说是有位老农养了三头耕牛,春耕时节却只用两头,留一头栓在树下。”
“邻人问其故,老农道:『待那两头老牛力竭,这头壮牛正好接替。』”
“结果秋收时,那壮牛因久不耕作,竟连犁都拉不动了。”
殿內一时寂静。
刘备初时含笑听著,忽而神色微动,目光在四人面上逡巡:
“诸卿此来,是为伐吴之事罢?”
关羽丹凤眼微睁,抱拳道:
“陛下明鑑。”
“东吴背信,袭取荆州,此仇不共戴天。”
“今我军休养数载,兵精粮足,正当一鼓作气。”
“早早统一江南之地。”
刘备摸著下頷鬍鬚,手指轻叩案几。
“关於伐吴之事,朝中反对之声极多。”
他环视眾人,“若你四人联袂而来,朝堂上那些书生之见,倒也不足为虑。”
“故而尔等夤夜入宫,是想要朕的態度罢?”
以李关张赵四人在朝中的威望,如果真要施压,那朝臣们肯定是反对不了的。
但最终拍板决定的人只有一个,那就是皇帝。
伐吴之事能不能敲定,最终还是须要刘备的首肯。
齐汉灭吴,跟歷史上的西晋灭吴最大的不同就是。
皇帝本人的態度不同。
司马炎是非常渴望灭吴的。
而刘备则对灭吴一事兴致不高。
原因也很简单,
司马炎新君登基,天天受贾充等前朝老臣的气。
希望通过灭吴来树立威信,提高自己的威望。
而刘备作为开国之君,声望早已到达顶点。
他倒是压得住朝中那帮开国老臣,但以阿斗宅心仁厚的性格。
很难玩得过这帮老油条。
何况灭吴之后,又会滋生出大量的新贵。
这些都是刘备需要慎重考虑的事情。
今日四名重臣深夜齐来,刘备心底里其实多少已经猜到了。
见刘备迟迟不语,张飞终於按捺不住,豹眼圆睁,大声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