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列举十七条当务之急,痛陈小人乱政之祸。
直言吕壹之流祸国殃民,恳请孙权远佞臣、任贤能,否则社稷危矣!
书毕,陆逊亲手封缄,交予亲信:
“速呈吴王!”
“切不可假他人之手!”
书信传回建业,孙权览书。
见陆逊字字恳切,心中微动,沉吟道:
“伯言忠心,孤岂不知?然其屡违军令……”
“孤不得不罚耳。”
正犹豫间,吕壹忽至,身后押著几名衣衫襤褸的吴军士卒。
“大王!”
吕壹阴惻惻一笑,“此数人乃江北逃归之俘,臣特地带回,请大王问讯。”
孙权目光一凛,审视几人:
“尔等被齐军所俘,如何得归?”
其中一名士卒战战兢兢道:
“回大王,汉……哦不,齐军待我等甚善,未曾虐待,反给衣食。”
“我们起初不知缘由,未敢轻受,直到后来才发现齐军对待俘虏都是如此。”
孙权眉头一皱:
“哦?齐人为何如此?”
另一人低声道:
“小人亦不知,只是夜间曾闻齐军將校私语。”
“言『暂忍一时,很快便好』之类的话语……”
吕壹立刻上前,阴声道:
“大王!此必陆逊与陈登暗通款曲。”
“欲使齐军善待吴卒,以收买人心!”
孙权闻言,脸色骤变,眼中杀机一闪而逝。
他猛地將陆逊的諫疏掷入火盆,火焰腾起,顷刻间吞噬了那血泪之言。
“传令!”
孙权冷冷道,“孙韶即刻启程,接掌军权!”
“至於陆逊……立刻將之罢免回乡,听候发落!”
諫疏化作灰烬,飘散於殿中。
吕壹嘴角微扬,低声道:
“大王圣明。”
回到府中,吕壹心情大好,当即提笔写信一封。
派遣心腹之人,送给江北的汉军大营。
其书略曰:
“征南將军麾下敬稟:”
“壹顿首再拜,恭问將军武运昌隆。”
“前者所託之事,幸不辱命,终使孙权黜陆逊而代以孙韶。”
“韶虽壮年驍勇,然少经战阵,谋略未深,岂足当將军之神算?”
“江东易帅,军心浮动,此天赐良机也!”
“若將军尚有驱策,壹必竭力应之。”
“惟愿王师南渡之日,念及微功,於陛下前进一二美言,则壹没齿难忘矣!”
“今吴廷上下,皆知孙权临阵易將,自毁干城。”
“顾雍、是仪等辈扼腕嘆息,文武离心,此正可乘之隙也。”
“江南百姓久困孙氏苛政,日夜企踵望王师如盼甘霖。”
“壹当潜伏建业,静候旌旗南指。”
“愿为內应,共襄大业!”
“临书迫切,惟祈钧鉴。”
“……吕壹再拜。”
“章武八年,六月朔日。”
吕壹还在末尾,非常贴心地使用汉朝官方的年號。
以此来向陈登示好,表忠心。
此信以火漆密封,遣心腹扮作商旅渡江递送,途中几经辗转方至陈登案头。
陈登阅毕吕壹密信,抚掌大笑:
“天助我也!”
左右亲兵见状,皆露喜色,问道:
“將军何故如此欣喜?”
陈登扬信示眾:
“孙权自毁干城,以孙韶代陆逊,此乃天赐良机!”
“速设宴,召诸將共贺!”
帐中灯火通明,酒肉飘香。
各营將领闻讯而至,纷纷入席。
陈登高坐主位,举杯朗声道:
“诸君!今日得报,吴主孙权临阵易帅,以孙韶代陆逊。”
“此愚夫之举,正合我意!”
眾將闻言,皆面露喜色,纷纷举杯相贺。
陈登目光转向席间一人,笑道:
“此计之成,多赖子翼之功!”
“若非子翼献离间之策,又亲渡江东,收买吕壹。”
“我军焉有今日之喜?”
眾人视之,正是蒋干。
蒋干连忙起身,拱手谦道:
“干不过略尽绵力,岂敢居功?”
“战场决胜,仍需仰仗诸位將军奋勇杀敌。”
陈登仰头大笑:
“子翼何必过谦?功便是功!”
隨即举杯高声道:
“诸君,来!共敬子翼一杯!”
眾將齐声应和,纷纷举杯:
“敬蒋先生!”
在场的,都是各方阵营的大佬。
陈登让大佬们一起给蒋干敬酒,也是给足了蒋乾麵子。
当然,以蒋乾的功绩,他也的確当得起。
蒋乾麵露感激,举杯回敬:
“干谢过诸位將军!”
酒过三巡,席间一人忽开口问道:
“陈征南,今吴军易帅,不知接下来有何良策?”
眾人视之,正是监军梁王刘理。
陈登微微一笑,捋须道:
“孙韶小儿,乳臭未乾,老夫视之如掌中玩物耳!”
眾將闻言,皆大笑。
陈登起身,豪迈挥手:
“传令下去,今日犒赏三军。”
“烹羊宰牛,杀鸡煮鸭,蒸鱼燉肉。”
“务必让將士们饱餐一顿!”
汉军营中,篝火熊熊,肉香四溢。
军士们围坐一团,大快朵颐,欢声雷动。
陈登亲至各营,举杯慰劳:
“诸位將士,连日征战,辛苦了!”
“今日且尽情吃喝,养精蓄锐。”
“不日我等便渡江南下,直取建业!”
眾军士吃了肉,无不振奋,纷纷举碗高呼:
“万岁!万岁!”
声震四野,士气如虹。
陈登嘴角微微扬起,笑道:
“孙权啊孙权,你既自断臂膀,那就莫怪老夫无情了……”
“这份全並江南的大功,老夫就却之不恭了。”
夜风拂过,战旗猎猎。
——大战,將起!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