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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位开国老臣执笏出列,声音沉稳如钟:

“陛下,曹丕虽死,然魏贼仍割据益州。”

“兵多將广,我等不可大意啊。”

刘备拂袖冷笑,眼中闪过一丝睥睨天下的豪气:

“朕纵横天下三十余载。”

“败袁术、抗袁绍、灭公孙度,什么风浪不曾见过?”

“岂会收拾不了一个黄口小儿?”

话锋一转,刘备目光又扫向兵部眾官员:

“江南战事进行的如何了?”

兵部太史慈应声出班,声如洪钟,回復道:

“启稟陛下,征南將军陈登已率我军全线渡过长江,吴人天险已失。”

“如今我军连战连捷,灭吴指日可待!”

“好!好!好!”

刘备连赞三声,红光满面,仿佛已见四海一统之日。

然而这时,位列九卿的刘琰却忽然开口:

“……陛下,臣有一言,如鯁在喉,不吐不快。”

他稍顿片刻,见刘备眉头拧起,但仍頷首示意,方才继续说道:

“陈元龙虎步江南二十余载,陈氏乃江南第一大族,门生故吏遍布江淮。”

“如今他手握二十万精兵,若灭吴功成,其威望势必將达到顶峰。”

“届时万一有变,只怕比东吴更加可怕啊!”

此言一出,满朝寂然。

文武百官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皆面面相覷。

就连刘备脸上的喜色也瞬间凝固。

但他强压怒气,只因不愿落得个猜忌功臣的名声。

李翊见此,当即厉声斥责:

“琰公此言差矣!”

“吴国未灭,就先疑心自家人,这岂是为臣之道耶?”

他转向一眾害怕生事的文武百官,声震殿宇,大声喝斥:

“时逢多事之秋,尔等只需恪守本分即可。”

“灭吴乃当前头等大事,何故妄生事端?”

“其余之事,老夫自会与陛下妥善处置!”

言外之意,

只要他李翊还有一口气在,就轮不到你们来说三道四。

有什么意外,他自会和刘备一起顶著。

刘备见此,顺势附和说道:

“……李相所言极是。”

“朕常言,以诚心待人,人必不负我。”

“陈元龙与朕相交二十余载,朕岂不知其为人?”

“行了,今日之事,权且议到这里吧。”

“眾卿家,退朝吧。”

退朝后,刘备单独召李翊至偏殿。

方才的从容已然不见,天子眉宇间笼罩著浓重忧色。

“子玉啊,”刘备嘆道。

“方才朕虽怒刘琰扰乱军心之言,然细思之,其所言並非全无道理。”

“元龙为人,朕自然是信得过的。”

“只是这数十年来,朕经歷太多,深知世事难料。”

“元龙身为江南世家之首,麾下投机附势之辈甚多。”

“他在前线手握二十万大军,又將立下不世之功。”

“万一被手下人裹挟,那后果不堪设想啊……”

正说间,侍从来报:

“左相、太傅鲁肃求见。”

刘备与李翊对视一眼,即宣鲁肃进殿。

鲁肃见李翊已在,行礼后道:

“方才朝堂之上,有些话臣不便明言,故特来面圣。”

刘备示意他说下去。

鲁肃神色凝重,沉声说道:

“刘威硕之言,虽或有中伤之嫌,然其所言不无道理。”

“陈元龙经营淮南二十余年,根深蒂固,江南望族无不敬服。”

“如今他手握重兵,又建灭吴之功,威望已达顶峰。”

“若生异心,实为大患,陛下不可不防。”

刘备眉宇间一川不平,在殿內来回踱了两步。

良久,方才长嘆一声:

“朕適才正与李相商议此事。”

鲁肃转向李翊,便问道:

“既如此,不知相爷有何高见?”

李翊摇了摇头,沉声说道:

“眼下当以灭吴为重,余事皆可暂放。”

“相爷高略,某一向敬服。”

“然唯独此事,肃不敢苟同。”

鲁肃正色说道:

“我以为灭吴事小,安抚灭吴后的淮南军才是重中之重。”

刘备沉吟片刻,便问道:

“大军既已渡江,胜局已定。”

“若將元龙换下如何,另择新贵如何?”

“不可!!”

李翊与鲁肃异口同声反对。

鲁肃急忙解释道:

“临阵换帅乃是兵家大忌。”

“况且胜局在望时换帅,必寒將士之心。”

“本无反意者,或也会因此生变。”

刘备蹙眉问:

“那子敬有何良策?”

鲁肃深吸一口气,缓缓道:

“陛下何不效仿高祖偽游云梦,诈捕韩信之计?”

“待灭吴后,陛下亲巡江南。”

“若陈元龙果无反心,必来迎驾。”

“若有反意,正好號召眾將共擒之。”

“以陛下之威望,亲临江南,定能压服诸將。”

李翊顿时色变,立马出声反对道:

“万万不可!!”

“陈元龙为国戍边二十余载,今又立下灭吴之功,怎能如此对待功勋老臣?”

鲁肃嘆息说道:

“非到万不得已,臣亦不愿出此下策。”

“然为国家计,不可不防耳。”

“一旦战事又起,生灵必再遭涂炭。”

“故为大局计,此能行此策。”

“江南数十万百姓安危皆繫於此举。”

“我等並非真要杀害功臣,若陈元龙无异心,正可藉此犒赏三军。”

“顺势还能收回江南的兵权,可谓一举两得。”

李翊闻言,向刘备躬身諫言道:

“陛下,此举必寒將士之心啊!”

“还望三思!”

鲁肃却坚持道:

“望陛下为江南数十万百姓著想!”

刘备默然良久,殿內只闻烛火噼啪之声。

他在殿內来回踱步著,不发一言。

殿內异常的安静,安静的可怕。

最终,

他缓缓开口,声音里带著几丝难以掩饰的痛苦。

“朕常言,不愿效高祖对待淮阴侯之法对待手下功臣。“”

“今子敬却要朕偽游云梦,行诈捕韩信之事。”

“……此事,朕实在是做不到。”

刘备挥手示意二人退下,独自望著殿外纷飞的柳絮。

殿门在李翊与鲁肃身后缓缓闭合,將天子忧虑的目光隔绝在內。

二人沿著朱红宫墙默行数步。

鲁肃忽止步,望向李翊的目光深沉如夜。

“相爷。”

鲁肃长嘆一声,“吾知尔与元龙情同手足,相交多年。”

“然以相爷之睿智绝伦,岂真不识江南之危?”

“以某观之,今日淮南军之患,尤甚东吴。”

“若果真为元龙计,当助其谋求退路,而非推其愈行愈远。”

李翊驻足凝望远处柳絮纷飞,声音低沉:

“……某非不知。”

“然吴国未灭,此刻確非议此之时。”

“待吴灭之后呢?”

鲁肃追问道,“相爷欲何以处之?”

李翊转身正视鲁肃,目光如炬:

“待功成之日,某必为元龙与淮南將士谋一万全之策。”

“既要使其平稳落地,亦要助朝廷收回江南兵权。”

“如此,方上不负天子厚恩,下不违兄弟情义。”

鲁肃闻言色变,沉声问:

“子玉有几成把握,可同时安抚两方?”

李翊默然片刻,缓缓摇头:

“某亦不知。”

“什么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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