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过越国但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战略地位。
那就是它地理单元相对独立和封闭,向北有吴地作为缓衝。
直接威胁中央的可能性非常小。
听完李翊的分析,姜维忍不住感慨说:
“陛下圣明!相爷高明!”
“这一路走来,见著太多贫苦百姓。”
“如今战事结束,希望江南民眾能够走出困苦罢。”
此时忽有侍从来报:
“相爷,越王去而復返,求见相爷。”
李翊似早有预料,道一声:“请。”
刘理入內,躬身道:
“甥儿愚钝,还请姨父明示:”
“父皇將甥儿封在会稽,可是要甥儿监视二哥?”
李翊凝视刘理,上下打量他许久,方才缓缓说道:
“陛下是要你们辅佐兄长,共镇江南。”
“吴越之地,唇齿相依。”
“若你兄弟同心,可保江南太平。”
“若同室操戈,手足相残。”
“则生灵涂炭,百姓流离。”
烛火摇曳,映照二人面容。
“……理儿。”
李翊语气放为轻缓。
因为他方想起,刘理也是自己的內甥。
自己也不能太厚此薄彼。
於是用相对柔和的语气补充说道:
“江南新定,你与永儿当同心协力,共保此地长治久安。”
“兄弟鬩墙,最为不智。”
意思虽然与前面相同。
但前者自己是一个国家首相的身份叮嘱。
现在则更像是一个长辈,叮嘱自己的晚辈。
刘理躬身道:
“姨父教诲,甥儿谨记。”
“定当与二哥和睦相处,不负父皇与姨父厚望。”
李翊頷首,话锋一转:
“江南初平,百废待兴。”
“昔孙氏执政,过度倚重世家豪族。”
“以致土地兼併成风,官官相护。”
“如今推行新政,尤需谨慎。”
……甥儿明白。”
“国家但有政令,必当率先奉行。”
“那么,你如何看待科举之制?”
李翊目光如炬。
刘理沉吟片刻,从容应答:
“科举取士,广开才路,可破世家垄断仕途之弊。”
“於国於民,实为良策。”
“甥儿定当全力支持。”
李翊露出欣慰之色:
“……你能如此想,甚好。”
隨即倾身向前,低声道:
“越地虽不及吴郡富庶,然濒海多山,別有优势。”
“当重视手工业与造船业,开发海盐之利。”
“假以时日,未必不如吴地。”
刘理眼中闪过明悟之光:
“谢姨父指点!甥儿定当著力发展造船与海盐。”
“不负父皇封越王之厚意。”
正说话间,侍从引一人入內。
但见来者年约五旬,面容清癯,正是前吴国丞相顾雍。
也是江南大族之一。
今日他也被李翊约见了。
“罪臣顾雍,拜见相爷、拜见……越王。”
顾雍刚刚被告知里面那位王爷以及是越王了。
也就是说他未来会长留江南。
面对这位新来的藩王,顾雍躬身施礼,姿態谦卑。
李翊亲手扶起:
“元嘆先生不必多礼。”
“陛下知你贤能,特命本相前来探望。”
顾雍感激道:
“蒙相爷不弃,雍感激涕零。”
李翊正色道:
“国家欲启用贤才,擬任你为扬州刺史,总理江南政务。”
“你可能胜任否?”
顾雍闻言一震。
他深知此问深意:
顾氏乃江南豪族之一,自己又是吴国旧臣。
李翊此举,分明是要逼他在朝廷与江南世家之间做出抉择。
当然,站在朝廷角度的考虑。
也是为了进一步消除南北隔阂,减少江南人对朝廷的恨意。
殿內一时寂静,唯闻烛火噼啪作响。
良久,顾雍深吸一口气,决然道:
“雍蒙朝廷不弃,敢不竭诚效命?”
“必当恪尽职守,推行新政,以报陛下知遇之恩!”
李翊抚掌大笑,上前执顾雍手道:
“善!元嘆果然深明大义。”
隨即拍其肩道:
“明年江南推行科举,还需你多多费心。”
“江南世家若有异议,你当如何处置?”
顾雍坚定道:
“科举取士,乃朝廷国策。”
“雍必以身作则,率先垂范。”
“若有阻挠新政者,当依法处置,绝不姑息!”
其实这就是绑定一家,得罪千万家。
儘管科举会打破世家垄断官位的特权。
但对顾家而言又有什么影响呢?
反正他们已经是“朝廷鹰犬”,吃公家饭了。
已经得道升天了,出卖你们也就出卖了。
反正顾家至少要先飞黄腾达几年了。
“甚好!”
李翊满意点头,“有元嘆主持江南政务,本相便可放心回朝了。”
待顾雍退下,刘理在旁侧不禁赞道:
“姨父用人之妙,令甥儿好生佩服。”
“顾元嘆在江南士族中威望甚高,由他推行科举,阻力必减。”
李翊意味深长地道:
“治国之道,在於平衡。”
“用江南人治江南地,用世家子破世家弊。”
“这其中分寸,你日后自会体会。”
……
李翊车驾启程前日,越王刘理特至陈登府上拜会。
陈登迎至中堂,含笑拱手:
“恭喜越王得封会稽,此乃陛下厚爱。”
刘理苦笑还礼:
“封地虽广,然富庶不及梁国半数。”
“越地僻远,民风未化,本王肩头担子著实不轻。”
“前路漫漫,任重而道远啊。”
陈登温言道:
“越王年轻有为,必能造福一方。”
“老夫在此预祝越王前程似锦。”
刘理含笑摇头,又转话题道:
“倒是小王该恭喜大將军即將入主內阁,荣膺首相之位。”
陈登亦摇头自嘲说道:
“首相之位,看似尊荣,实如履薄冰。”
“权势非因位而生,乃因人而聚。”
“李相爷威望卓著,故能令行禁止。”
“换作登,恐难服眾啊。”
陈登是个明白人,在他看来,內阁首相之位哪有那么好坐?
是人赋予了首相权力,而不是因为是首相所以有权力。
换作任何人来,都不可能再有李翊那样高的权势地位了。
包括陈登自己。
李相要陈登贯彻推行科举,如果陈登威望不够高,估计连底下的人都使唤不动。
也无法像李翊那样说罢免人就罢免人。
“大將军过谦了。”
刘理正色道,“灭吴之功,天下皆知。”
“推行科举,必能胜任。”
陈登微笑:
“……承越王吉言。”
“不知今日驾临,所为何事?”
刘理道:
“闻大將军不日將返洛阳,特来拜会。”
隨即又道,“另有一事相求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