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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位并州名将凝视着暮色中的郯城,对臧霸轻声道:

“明日拂晓,可备受降事宜矣。”

身后,数十口大锅正熬煮米粥。

粥香混着海风,无声地渗透进那座饥肠辘辘的孤城。

如此这般,

昌豨困守郯城月余,眼见粮仓渐罄,盐库虽盈却难果腹。

这日,他独坐府衙,案头摆着两道帛书。

一者来自东北高句骊王的邀请。

他表示对昌将军十分仰慕,如果愿意来丸都,高句骊王一定盛情邀请。

一者,则是城中饥民联名血按的请愿书。

他们纷纷乞求昌豨不要和朝廷作对,赶紧降了吧。

正踌躇间,忽闻城头喧哗。

登楼望之,见张辽金甲白马,正巡营至三公山下。

“主公且看,”部将指道,“那张文远每至巳时必来巡营,今日竟单骑近前二里之地。”

昌豨凝目望去,但见张辽勒马高坡,目光如电直射城楼。

二人目光相接时,张辽忽扬鞭指天,似有所语。

昌豨心中剧震,急问左右:

“近日军中箭矢消耗几何?”

军需官跪答:

“遵令省用,昨日仅发箭七百支,不及往日三成。”

昌豨抚垛长叹:

“吾心事竟被窥破矣!”

话音方落,忽见一骑飞出大营,直抵城下高呼:

“张都督有言,圣天子诏书至此,昌将军可敢出城听宣?”

昌豨犹豫一下,答说不见。

当夜,昌豨在榻上辗转难眠,又闻亲兵急报:

“张辽单骑至三公山祖祠,言欲祭拜将军先考!”

昌豨大惊,急率十骑出城。

月至中天时,果见张辽青衣素冠。

独立祠前古松下,案上三炷清香袅袅。

“都督何故至此?”

昌豨按剑厉声,身后武士张弓待发。

张辽却从容斟酒三杯:

“特来祭告昌老将军,其子今日当全忠义之名。”

言罢推过一卷帛书。

“此乃陛下亲赦诏书,将军不信张某,难道不信天子丹书?”

昌豨展卷细观,见朱砂玉玺鲜红欲滴,文中竟详列其昔日战功。

昌豨汗出如浆,忽见祠中转出老母身影,泣道:

“吾儿!张将军昨日亲送米粮至家,汝还要执迷否?”

原来张辽早遣人接昌豨家眷至山祠。

曙光初现时,昌豨掷剑于地,伏拜泣曰:

“豨愿降!惟求都督保全城中军民!”

张辽扶起大笑:

“早备下万石粮车候于西门!”

遂携手同登三公山。

但见汉军阵中推出百辆粮车,白米溢筐而出。

城中守军见之,纷纷弃械高呼。

晌午时分,郯城门洞开。

昌豨素衣负荆,率众官跪迎道左。

东海之乱遂平。

而关于昌豨的处置。

对此,张辽先召臧霸于军帐。

烛火摇曳间,金甲都督执节而言道:

“某奉诏总督青徐,今东海已平,当还镇下邳。”

“昌豨及其部众,尽付将军处置。”

言毕,解下腰间青绶银印置于案上。

“此乃东海相印绶,将军可自决之。”

言外之意,昌豨怎么处理,你自己看着办罢!

因为咱们陛下是仁德圣明之君,念及昌豨多年的军功,又是主动投降。

肯定不会太过为难他。

但他此次反叛,确实给国家造成了不好的影响。

对此,陛下还没有给出答复。

张辽也表示他的任务已经完成,而他的总部在下邳,就不在郯县多逗留了。

关于昌豨的处理,你自己看着办罢!

帐外将士闻之皆喜,孙观抚掌笑道:

“文远公雅量!吾等当为昌豨设宴压惊。”

吴敦更命人取来泰山佳酿:

“昔日兄弟重聚,当醉三日啊!”

“哈哈哈!”

惟臧霸默然不语,指节叩案声声沉重。

忽起身持印绶出帐,径往昌豨居处。

但见旧友正与诸将畅饮,酒过三巡的昌豨举觞相迎。

“臧兄!文远公已许我戴罪立功……”

话音未落,臧霸忽掷印绶于地,厉声喝道:

“左右与我拿下!”

亲兵应声而入,顿时杯盘狼藉。

孙观惊得酒醒:

“兄长这是何意?”

吴敦急扯臧霸衣袖:

“昌豨既降,当送洛阳听候圣裁啊!”

臧霸挥剑斩断袍袖,声如寒铁:

“诸君岂不闻《春秋》之义?”

“围城后降者不赦!此高祖皇帝定制,吾等岂可因私废公?”

话落,转身凝视昌豨。

“贤弟莫怪,法理如此。”

昌豨踉跄后退,惨笑道:

“好个臧宣高!昔年泰山盟誓时,你我可不是这么说的。”

“况文远公是拿着圣旨对我说的,只要我愿降,就赦免我的罪过。”

“你公然违抗圣旨,难道也是要造反?”

“住口!”

臧霸突以剑柄击案,震得烛火狂跳。

“正因念及旧情,当由吾亲正法度!”

言罢,即唤史官入内。

“今日之事,需详载册籍。”

随后,臧霸即命人将昌豨押解至海边处刑。

昌豨白衣束发,对臧霸道:

“吾妻幼子……”

“必视若己出。”

臧霸解下猩红斗篷覆于旧友肩头,“汝便放心走吧。”

刽子手举刀时,臧霸忽又踏前一步:

“且慢!”

他亲自取过鬼头刀,泪落如雨:

“兄弟走好,霸当岁岁祭奠。”

刀光闪处,血染沂水潮红。

臧霸亲手斩杀了昌豨。

诸将见此情景,皆掩面不忍视。

唯臧霸捧首级面北而拜:

“臣臧霸谨依法度,诛逆将昌豨!”

说完,扯裂战袍裹住首级,厉声道:

“将之厚葬,敢有轻慢者斩!”

是夜,暴雨倾盆,臧霸独坐昌豨墓前。

孙观寻至时,见其发间竟染霜白,掌中紧攥半块玉玦——正是当年泰山结义信物。

“兄长何苦这又是何苦?”

孙观哽咽难言。

“朝廷不都说了,对昌豨以柔和处理。”

“陛下念在咱们泰山将多年军功的份儿上,也不打算继续追究此事。”

“昌豨完全可以不死,兄长杀之又悔。”

“岂不惹人耻笑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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