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28章 掛帅出征,走向一统
章武十七年,正月初六。
洛阳城头的冰凌尚在檐角垂掛,朱雀大街两侧的积雪却已被万千足跡踏作春泥。
寅时三刻,丞相府门前的鎏金铜钉映著晨曦。
十八面赤龙旗在朔风中猎猎作响,旗面上金线绣著的流云纹路仿佛正在翻涌。
诸葛亮手持象牙笏板步出府门他抬眼望向皇城方向。
见玄武门城楼上有黄门侍郎手持杏黄旗挥动三下,这是陛下已登朝会的信號。
紫宸殿內,刘备扶著金椅缓缓起身。
六十八岁的汉天子两鬢已染秋霜。
但那双抚过双股剑的手依然稳如磐石。
他望著丹墀下躬身行礼的诸葛亮,声音带著幽州特有的沉浑:
“朕闻西川闹饥荒吗,有瘴癘,丞相此去……”
“陛下,”
诸葛亮举起玉圭,笏板上密麻麻刻著兵马调度。
“今河北三万精卒已至澠池,河南四万弩手屯於函谷,京兆五万铁军昨夜抵孟津。”
他微微抬头,目光如羽扇上的鹤翎般清冽。
加上关中六万屯田兵马,十八万人马皆已就位。”
刘备微微一怔,这一天终於要来了吗?
他看一眼,一旁闭目养神老相李翊。
他今年也已经五十八岁了。
大家都已不再年轻。
老傢伙们真的等不了了。
刘备微微頷首,诸葛亮会意,正式出列,朗诵《出师表》。
“臣亮诚惶诚恐,谨拜表以闻:”
“臣本布衣,躬耕南阳。”
“苟全性命於乱世,不求闻达於诸侯。”
“蒙陛下不以臣卑鄙,召臣入徐州,咨臣以当世之事。”
“由是感激,遂许驱驰。”
“今汉室三兴,九州將定。”
“唯益州残寇负隅顽抗,此臣夙夜锥心之痛也。”
“今观天时人事,皆在陛下。”
“去岁荧惑守心,今春彗星扫魏,建寧地裂三丈,成都蝗蔽五日。”
“曹叡小儿,不修德政,纵容豪强。”
“此天赐雷霆之机,岂可坐失?”
“国內之治,尤胜桓文之世。”
“关中沃野千里,锦缎如云出长江,盐铁之利充溢府库。”
“去岁虽有微旱,然仓廩积粟可支三载,长安军屯新获三十万斛。”
“更兼南匈奴献骑兵三千,西凉贡战马五千。”
“军械之利,甲於天下。”
“今整飭六军,计十八万眾。”
“虎步营披重甲者三万,无当飞军持连弩者五万。”
“西凉铁骑一万皆具装,水师楼船二百溯江待发。”
“子龙虽老,犹能开三石弓。”
“汉升虽暮,尚可食斗米肉。”
“魏延、郭淮诸將,皆磨剑十年”
“姜维、马岱辈,尽怀报国赤心。”
“臣尝观舆图,益州虽险,实有可乘之隙。”
“昔高祖据巴蜀而定鼎,光武起南阳而中兴。”
“今陛下承两祖英烈,秉天命人心。”
“若振长策而御宇內,当在此时。”
“臣虽駑钝,愿效愚忠,亲率中军,直捣成都。”
“当使汉旗指处,魏吏倒戈。”
“陛下降詔,黔簞食浆。”
“今当远离,临表涕零,不知所言。”
“谨奉白羽扇为誓,若不梟曹叡之首,悬於北闕。”
“臣请自削爵禄,归隱终南山。”
“臣亮顿首再拜。”
“章武十七年,春正月庚子。”
诸葛亮朗诵完他连夜写的《出师表》后,满殿皆肃然。
刘备眉头微微皱起,缓步走下丹墀,亲手解下腰间的湛卢宝剑。
剑鞘上的螭龙纹路磨得发亮。
“……孔明,保重,保重啊。”
“望爱卿勿负朕躬。”
刘备说著,还在诸葛亮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。
仿佛当年,送別李翊出征时那般。
诸葛亮眸中微湿,向刘备再一顿首。
点將台下,不计其数的將士呵出的白气聚成云霞。
关平、关兴兄弟的红脸在雪地里格外醒目,张苞的蛇矛已换成丈八点钢枪。
赵广则在调试弓弦——
他们都是京城里的青年才俊,此次出征,绝不是为了到前线镀金。
而是为了捍卫家族的荣耀,而出征的。
未时正刻,洛阳西郊忽然飘起细雨。
但朱雀大街两侧的百姓反而愈聚愈多,有人抬出酿了整冬的醴酒,有人端著才出甑的粟饭。
当诸葛亮的四轮车经过开阳门时,
有个总角小儿突然钻出人群,將还带著体温的麦饼扔到车上:
“丞相!阿娘说丞相过秦岭会冷!”
本来有亲卫將那小孩拦住。
但被诸葛亮厉声喝止,他站起身来,接过麦饼。
伸手抚摸孩童的额头,说了一声谢谢。
“击鼓。”
诸葛亮轻叩车辕。
当第一通鼓声响彻原野时,汉军的脚步声震得洛水泛起涟漪。
铁甲上的寒光把春雨都映成银丝,猎猎旌旗捲起的气流惊飞了北邙山的宿鸟。
白马寺的钟声忽然穿透雨幕,与军鼓声交织成奇特的韵律。
诸葛亮羽扇微抬,四轮车缓缓西向。
车辙在泥泞官道上碾出的痕跡,很快被后续的铁蹄覆盖。
函谷关的峭壁上,最早感知春讯的连翘已绽出金蕾。
在更远的西方,秦岭的雪线正悄然退缩,仿佛在为这支军队让开道路。
与此同时,
相府庭院里的垂丝海棠已吐出嫩红新蕊。
李翊半臥在紫檀木雕榻上,虽已半隱於朝,眉宇间仍凝著经年累月的威仪。
麋贞执素绢扇轻轻替他扇著风,袁莹正將新焙的龙井茶汤注入天青釉盏。
甄宓则跪坐在旁纤纤玉指剥著枇杷。
茶烟裊裊间,廊下传来环佩叮噹。
但见长子李治携妻子关银屏踏进厅。
关氏身著緋色骑射服,腰间还佩著鸳鸯双刀。
行走时革带银扣相击,惊得麋贞手中团扇微滯。
李治却已撩袍跪拜:
“孩儿携妇给父亲母亲请安。”
李翊並不接关银屏奉上的茶,只盯著儿子腰间鎏金箭囊:
“今日便是你隨征南大军开拔之期,何故再来虚礼?”
袁莹闻言手中茶盏轻晃,澄黄茶汤在盏心漾开涟漪。
她忙起身替儿子整理征袍,又从甄宓手中接过新絮的玄色斗篷。
“边地苦寒,记得裹著羊乳餑餑就参汤用……”
话音未落已哽咽难言。
“哪来那么矫情!”
李翊掷盏於案,厉声道:
“在军中你非相府公子,不过一执戟郎中將耳!”
李治深深再拜:
“……孩儿谨记。”
“临行前,父亲可还有训示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