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日后,夜色如墨,浓稠得化不开。
哑子湾深处,一条破旧的小船轻轻摇晃,船篷里漏出几点昏黄的光。
钱彪盘腿坐在船板上,面前摊着一块油腻腻的破布,上面放着几块散碎银子、一串铜钱,还有几枚成色不一的戒指、镯子。
两个跟班麻五和瘸腿老七,蹲在一旁,眼中浮现一丝贪婪。
「彪哥,魏家那点棺材板都榨出来了?」麻五搓着手,声音压得很低。
钱彪拿起一块银子掂了掂,嘴角扯出一丝狞笑:「老东西骨头再硬,也硬不过咱手里的凿子。还有几家,明儿再去『点』一趟灯,让他们清醒清醒。」
瘸腿老七灌了口劣酒,低声道:「彪哥,风声紧啊,老虎帮那群疯狗,这两天在码头咬得凶,连漕口那边都……听说不少兄弟都在收拾细软了。」
钱彪脸上的横肉抽动了一下,眼神阴鸷:「老子早就料到!所以,咱们得捞最后一把,然后……跑路!」
麻五眼睛一亮:「彪哥英明!那……水灯肉?」
「全卖出去!」
钱彪斩钉截铁,「管他娘的臭不臭,能换成铜板就行!尤其是陈家那孤儿寡母,姓陈的小崽子敢推三阻四,之前给他们提个醒!若是再不买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.....」
他抓起破布四角,将里面的财物胡乱一裹,塞进怀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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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走!回去!明天天亮前必须把东西都换成硬通货!」
他站起身,船身猛地一晃。
三人熄了船篷里那点微弱的灯火,跳下小船,随后各自散去。
钱彪向着『家』中走去。
这些年结下的梁子,够把他吊死十回都不止,所以他一向奉行狡兔三窟。
夜更深了,整个哑子湾死寂一片。
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巷道里回荡,显得格外刺耳。
钱彪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。
就在他埋头冲进一条狭窄得仅容一人通过的暗巷深处时,突然,听见身后「咯吱」一声,就像是鞋底碾碎了枯枝。
钱彪浑身汗毛倒竖,猛地回头,但是为时已晚。
一条浸过桐油的粗麻绳已毒蛇般缠上脖颈。
「嗬--!」
钱彪眼球暴凸,求生的本能让他双手疯狂地抓挠着脖颈上的索命绳,指甲在粗糙的麻绳上刮出刺耳的声音,留下道道带血的白痕。
黑暗中传来「咯吱咯吱「的绞紧声,麻绳深深勒进皮肉,喉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。
他徒劳地挣扎,双脚乱蹬,身体拼命后撞,但脖子上的绞索却越收越紧。
每一次徒劳的吸气都只能带回灼痛的窒息感,肺叶像要炸开。
暗影中,陈庆眼中寒光爆射。
他蹲守了三天,终于找到了机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