足足倒飞十余丈,他才强行拧转身形,单膝跪地,以手撑地,才勉强没有瘫倒。
地面青石板以他掌心为中心,蛛网般裂纹蔓延数尺。
身后几名鬼巫宗精锐高手脸色煞白,纷纷抢上前来,却被他擡手死死拦住。
濮阳狰擡起头,鬼首面具已被鲜血浸染大半,那双幽绿的眼眸死死盯着李青羽。
宗师————他也是宗师!
可在对方面前,竟连一丝反抗之力都没有?!
「滚。」
李青羽收回目光,不再看他,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片落叶。
濮阳狰深吸一口气,压下翻腾的气血与惊怒,深深看了李青羽一眼,不再多言一个字。
他低喝一声,身形化作一道扭曲的黑线,融入夜色,瞬息远去。
其余鬼巫宗高手也纷纷纵起,如夜枭散入山林,转眼消失不见。
祠堂前重归寂静,只剩下夜风吹过残垣的呜咽,以及空气中尚未散尽的淡淡血腥。
李青羽负手而立,望向东南方向,那是天宝上宗所在。
「陈庆————」
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,「天宝塔的机缘,当真落在了你身上了?」
就在此时——
「沙、沙、沙————」
轻微的脚步声,自长街另一端响起。
不疾不徐,沉稳从容。
李青羽并未回头,只是淡淡道:「凌霄上宗的看门老狗,鼻子还是这般灵光。」
月光下,一道身影缓步走近。
来人鹤发童颜,面如冠玉,一身月白宽袍,在夜风中微微拂动,飘然出尘。
正是凌霄上宗当代宗主,位列燕国宗师榜前列的顶尖高手。
端木华。
他停在李青羽三丈外,目光扫过地上那摊尚未干涸的血迹,又看向李青羽,脸上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:「我道是谁,能让那濮阳狰如此狼狈遁走,连句狠话都不敢留。」
他顿了顿,语气悠然:「原来是你这条————丧家之犬。」
李青羽终于转过身,看向端木华,神色依旧平静:「嗅着血腥味便寻来的,不是老狗是什幺?」
端木华脸上笑容不变,眼神却渐渐冷了下来:「李青羽,你敢再踏足燕国之地,还是我凌霄上宗辖境————真当这西南八道,无人能留下你幺?」
「留下我?」
李青羽嘴角浮起一抹弧度。
「闭关参悟《凌霄真经》百余载,空守着一座紫霄炼天炉,却连门都摸不着,一条看门老犬,也配吠叫?」
端木华脸上最后一丝笑意彻底消失。
他周身气息未变,但整条长街的温度,却骤然降至冰点。
月光仿佛都黯淡了三分,空气中传来细微的「咔嚓」声,那是水分被极致寒意冻结成冰晶。
以他为中心,方圆十丈内的青石板、残墙、古树,都悄然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霜。
「还是如当年一般,口舌如簧!我倒要看看这幺多年你的实力增进了多少。」
端木华缓缓擡起右手,五指虚握。
「轰——!」
无声的巨响在意志之海炸开!
李青羽周身空气仿佛瞬间凝固,继而塌陷!
这一握,仿佛将整片天地的重量,都压向了李青羽一人之身!
李青羽灰袍骤然鼓荡,猎猎作响。
但他身形纹丝不动,只是向前踏出了一步。
仅仅一步。
「嗡—!」
他背后虚空,骤然有光华流转!
一片朦胧而浩大的虚影浮现,似真似幻。
一尊身着玄黑帝袍、腰悬长剑的伟岸虚影,负手立于山巅,眸光垂落,淡漠如天。
真武显圣!负山而行!
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,没有四溢狂飙的罡风。
月光在此扭曲,声音在此湮灭,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。
端木华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。
李青羽却不再看他,收回那一步,周身异象悄然散去。
「我若想走,这燕国,谁能拦我?」
他留下这句话,身形已然变得虚幻,如同水墨溶于夜色,几个闪烁间,便消失在长街尽头,仿佛从未出现过。
端木华并未追击,只是静静站在原地,望着李青羽消失的方向,眉头紧锁。
良久,他才轻轻吐出一口浊气,周身寒意敛去,长街恢复如常。
「李青羽————」
端木华低声自语,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忌惮。
接下来的时间,清静了下来。
陈庆也进入了闭关状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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