庄稼叶子蜷曲发黄,顽强地挣扎着。
若是在往年,或是其他地方,这已是足以引发大规模逃荒,易子而食的惨剧前兆。
然而,在并州,景象却截然不同。
在晋阳城外的昭余泽垦区,石大牛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泥灰,看着清澈的水流通过夯实的水渠,源源不断地流入自家负责的田垄,滋润着干渴的粟苗,长长松了口气。
「幸好!幸好这水渠修得又深又结实!」他对着旁边同样忙着引水的乡邻喊道。
「要是搁以前,碰上这年景,咱们就只能等着饿死了!」
「谁说不是呢!」乡邻脸上也带着庆幸。
「主公几年前就赶着咱们修水库,挖坡塘,那时候还有人抱怨呢!现在看看!要不是并州大小水库里都存着水,咱们这万亩良田,早就完蛋了!」
并州的水利系统,在这一刻展现了其巨大的威力。
早在张显主政初期,便不惜投入巨量人力物力,大规模兴修水利。
依据地势,在河流上游修建水库蓄水,在山间谷地挖掘坡塘,平原地区开凿纵横交错的灌溉渠网,更推广了深井技术,在缺水地区打井取水。
尽管今年旱情严峻,水库水位下降,坡塘干涸了近一半,水渠引水也远比往年困难,但并未完全断绝。
各级官吏早已接到晋阳严令,成立了临时抗旱组,由荀或亲自总揽负责调度官吏,韩暨则保障工具物资供应。
水,成了最珍贵的资源。
分配,调度,使用,皆有严令。
渠长,堰官日夜巡查,防止偷水,抢水。
百姓们也不再像过去那样听天由命,在官府的组织下,男女老幼齐上阵,用并州工坊生产的高效翻车,戽斗,甚至肩挑手提,从一切可能有水的地方取水,艰难却有序地浇灌着保命的庄稼。
在晋阳城外的官道上,一队队马车驮着水囊,正从尚有水深的汾河主干道,往更干旱的山区输送饮水。
沿途的驿站体系也彰显出了高效的作用,一路走来都能看到医官在驿站值守,分发防暑药物。
将军府内,气氛同样紧张而有序。
张显坐镇中枢,每日听取各地旱情汇报。
荀或的声音虽然疲惫,却依旧稳定:「主公,太原郡受旱最重,但依靠水利,约九成田地依旧得以保灌,西河,上郡等地情况稍好,各地官仓存粮充足,平粜工作已展开,粮价平稳,民心安定。」
「好。」张显点头。
「告诉雁门陈纪,与太原保持同步,抗旱官吏,表现卓异者,记功重赏,玩忽职守,擅离职守者,严惩不贷!医药署也要全天巡守,大暑天的,不要生出疫病来。」
命令一道道发出,通过高效的驿站系统,迅速传遍并州各郡县。
街头巷尾,茶肆酒坊,百姓们谈论着旱情,脸上有忧色,却无恐慌。
「唉,这鬼老天,是不让人活了啊!」
「怕啥?咱并州有前将军!有水库水渠!听说南边好几个州,已经饿死人了!」
「就是!官府不是说了吗,粮仓满着呢!只要咱们挺过去,秋后就有饭吃!
」
「多亏了前将军有先见之明啊——当初挖渠累死累活,现在想想,真值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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