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制的环首刀、长矛头、箭镞在冷却池中腾起白烟,旁边是木工作坊,锯木声、刨木声不绝于耳,工匠们正紧张地制作盾牌、修补器械、搭建望楼构件。
皮匠棚里,硝皮的味道浓烈,匠人处理着生皮,制作甲片衬里、马具和箭囊,匠作营日夜不息,是这座军营力量源源不断的保障。
辎重营区位于匠作营旁,占据大片区域,巨大的粮仓(临时用土坯和木料搭建的仓廪)已初具规模,韩暨亲自监督,要求仓底必须垫高、铺设防潮木板,仓壁厚实。
一车车从虑虒县城和周边郡县调运来的粮秣(粟、麦、菽)、草料正源源不断地运抵入库,由专门的书吏登记造册。
武库则更为戒备森严,新打制好的兵器甲胄、弓弩箭矢在此分类存放,由重兵把守,还有存放被服、药材、营帐、工具等各类物资的库房。
辅兵与后勤区,散布在营盘各处,相对集中在中军和步卒营区之间。
这里有伙头军(庖厨)的区域,巨大的行军锅灶排开,柴火堆积如山,负责数千人伙食的辅兵们正忙着挑水、劈柴。
医营也已设立,虽然简陋,但用厚毡搭建的帐篷内,草药味弥漫,从虑虒征召来的医匠正整理着药材和简单的医疗器具。
另外还有负责清洁、修缮、运输的辅兵营地也在规划中。
整个甲虒营,就是一座巨大的、喧嚣的工地和军营的结合体。
数万人(包括民夫、新兵、老兵、工匠、辅兵)会在其中劳作、训练、生活。
“嘿呦!嘿呦!”的夯土号子与“叮叮当当”的铁锤敲击声交织。
战马的嘶鸣与军官的训令此起彼伏。
车轮碾压冻土的辘辘声与匠作营的轰鸣混响。
空气中弥漫着汗味、泥土味、木屑味、铁锈味、马粪味、新煮粟饭的香气以及远处匠营飘来的淡淡焦糊味。
虽然嘈杂,但在韩暨派来的老吏和军法官的协调下,一切都在乱中有序地进行。
道路被严格规划,不同区域的人员流动被引导,物资堆放有固定地点。
手持军棍的执法队由戏忠挑选的军法官带领,在营区各处巡视,维持着基本的秩序,对任何可能引发混乱或延误工期的行为都毫不留情。
时过二十余天,度辽营新兵募选已经接近尾声,一批又一批的新卒被带回到了这里。
骑卒新兵募选还在继续,不过张辽也带回了一批骑卒新兵。
而在虑虒县中一人扛起这二十多天的公务处理的张显,也借着新兵归营这事短暂的给自己放了个假,前来巡营。
他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了,哪家主君如此兢兢业业的啊,二十多天呐,愣是没有一天歇着的,整个虑虒县吏员官员主力甲虒营,偌大的虑虒县一切琐事都是他在完成,即便他是个铁人,现在都有些扛不住了!
他已经下定了决心,等甲虒营安稳,必须要将扫盲之事大面积铺开了,教育之事也要尽快在虑虒县定好基础,这可是未来之基!
在黄忠、韩暨、戏忠以及十余名亲卫的簇拥下,张显骑马缓行于初具规模的营盘之中。他身披黑色大氅,内着精甲,目光沉静地扫过每一处热火朝天的景象。
“公至辛苦了。”张显对身旁的韩暨说道:“能在如此短时间,将这片荒滩变成如此气象,非公至调度有方不可。”
韩暨脸上带着疲惫,但眼神明亮:“主公谬赞,全赖虑虒百姓出力,匠户用心,以及戏司马的军法官弹压得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