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引路的黄巾力士亦是渠帅的张白鹿,如同幽灵般无声地出现在门口阴影里,躬身待命。
“传大贤良师法旨!命各营渠帅,卯时初刻,西城门楼议事!事关全城存亡,不得有误!另,多注意韩琼那几个不安分的人!”
“诺!”
张白鹿眼中精光一闪,领命而去,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中。
“他可信?”张显看人消失后随口问道。
张宁回答:“白鹿是父亲的弟子,也是义子,自幼就跟在父亲身旁与我一同长大,若他也不可信,我也不知道该信何人了。”
张显微微点头,走向榻前,看着张角的遗容,叹息道:“公旗兄当早日入土为安,但此存亡之秋,恐生变故。
宁儿,需将公旗兄法体暂时秘密安置于稳妥之处,待局势稍定,再行土葬之事。”
张宁看着父亲带着一丝解脱的面容,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,她强忍着点了点头。
“我知晓轻重。”
小心翼翼地用早已准备好的干净白布,将张角的遗体仔细包裹。
处理完这一切,张宁仿佛被抽空了力气,扶着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站稳。
她看向张显,眼神复杂:“接下来呢?你孤身来此,难道还要逗留至天明?
城外董卓虎视眈眈,若知父亲已去,城中生乱,他岂会放过这机会?”
张显走到窗边,推开一条缝隙,望向东方天际那抹极淡的鱼肚白。
寒风裹挟着雪沫灌入,他深吸一口气,冰冷的气息让他头脑清醒。
“天快亮了。”
他没有直接回答张宁的问题,反而问道:“城中尚存粮几何?可支几日?”
张宁脸色黯淡:“接近断粮边缘,如今……还能靠着剥树皮,掘草根……勉强吊命,营中缴获的战马驽马……也已宰杀。”
张显的心猛地一沉,情况比他预想的更糟。
他沉默片刻,伸手入背后掏出了一个布包递给张宁:“此乃并州军粮,以精粮,油脂,盐压制而成,一块可让壮汉饱腹有力半日。”
“数量不多,这里差不多七八十块,你挑选一些忠诚之士,每人分发半块混水食用,可恢复足够体力,这些人便是你在西城楼维持秩序的亲卫!”
“权利交接最是凶险,你万事都需注意,待会我会离开,对付乱军总该是要做些准备的,也幸好城中还有韩琼等人,你要提前将他们的人聚集在一处,想来他们也是不会拒绝。”
“明日召集之处以就近城门为尚选,安排你的人把管城门与警戒一事,若城中乱,则开城门,我必至!”
张宁接过那沉甸散发着淡淡油脂谷物香气的小包,她重重点头:“好!”
张显闪身离开,如何来的他便如何离去,七拐八歪的废墟迷宫他走过一次便早已牢牢记住。
趁夜回到汉军营地。
山字营独立营房,张显召集了一百山字营甲士以及十二名亲卫,让他们背起甲包,带好口粮趁夜分批离开。
至于为何是十二亲卫,那是因为有一个人在他收到张角密信邀请的时候就派去井径道了。
营中此刻除了他的一百一十二名重甲士以外,刘备的八百部曲也已入驻。
所以一百多人的离开并没有让此处营房显得空荡。
离营前,他对刘备下达了一个命令,既是试探,也是测试。
“玄德,卯时末聚集你之部曲待命广宗西城门,可敢?”
他看着刘备,后者的眼睛明显的紧缩。
“中郎.可是军令?”
“是!”
刘备额角渗出汗水,片刻后他深吸了一口气:“备遵令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