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白的胡须因愤怒而颤抖。
“先是暗中与汉人勾搭,现在又公然抢夺我附庸草场!真当我拓跋部好欺负吗?!”
“大酋!”
他麾下最勇猛的儿子拓跋西乌按捺不住,霍然起身,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。
“宇文部屡次三番挑衅,若不还以颜色,我拓跋部威严何在?各部附庸,谁还肯效死力?请大酋给我三千勇士!我定要踏平宇文部的前锋营地,以报仇雪恨!”
“西乌!不要冲动!”
一位年长的长老连忙劝阻。
“宇文部实力不弱,且此时与汉军对峙,若我们两部内讧,岂不正中汉人下怀?汉人那白甲杀神可还在附近游弋…”
“长老此言差矣!”
拓跋西乌怒道:“正是汉人不断袭扰,焚我草场,断我商路,才逼得宇文部那饿狼来抢我们的食!不先解决宇文部这个心腹大患,如何能全力对付汉人?难道要等宇文部把我们的附庸一个个吃掉,再去对付他们吗?!”
长老的话被堵了回去。
拓跋索契眼神闪烁,心中天人交战。
刘备伪造的那封宇文部密信带来的猜忌,部落被劫掠的愤怒,以及儿子拓跋西乌的强硬态度。
种种汇聚终究让他下定了决心。
“西乌!”拓跋索契眼中凶光毕露。
“给你三千勇士!给我狠狠地打!把被抢的牛羊夺回来!让宇文莫隗知道,我拓跋部的虎须,不是谁都能捋的!但要记住,一击即退,不可恋战!不要给汉狗可乘之机!”
“明白!父亲放心!”
拓跋西乌大喜,大笑着冲出了王帐。
战争一旦开始,便再难停止。
拓跋西乌的报复性袭击,将云中郡彻底点燃。
宇文莫隗岂是忍气吞声之辈?立刻调集主力,对拓跋部发动了更大规模的反击!双方围绕着几处水源丰美的战略草场,展开了惨烈的拉锯战。
小规模的冲突迅速升级为部落间的全面战争。
偷袭,劫掠,焚毁营地,屠杀附庸…草原上最血腥的法则被淋漓尽致地展现。
仇恨如同滚雪球般越积越大,双方都杀红了眼,损失急剧增加。
原本用于防备汉军的精锐力量,被大量消耗在内斗的血泊之中。
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,张辽和赵云率领的游弈军,则如同最耐心的猎手在战场外围游弋着。
他们时而化身白甲杀神,在宇文和拓跋两部激战正酣时,突然出现在战场侧翼,用密集精准的箭雨帮助弱势一方,加剧其伤亡和混乱,然后飘然远遁,深藏功与名。
时而化身草原清道夫,专门袭击两部因战争而暴露出来的,防护薄弱的后勤辎重队伍和分散的牧群,进一步削弱其战争潜力。
更多的时候,他们只是静静地潜伏在阴影里,冷漠地观察着胡虏的自相残杀,将最新的战况和双方实力消减的情报,源源不断地送回五原。
云中郡的上空,被鲜血和浓烟笼罩。
——
强阴以西,一条隐秘的山谷小径。
寒风依旧料峭,但山谷背风处,已有零星的野顽强地探出头。
一支约三百多人的队伍,正沿着崎岖的山路,沉默地向东南行进着。
队伍中大多是衣衫褴褛,面黄肌瘦之民,男女老幼皆有,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,但眼中却莫名燃烧着一种光芒。
他们携带着简陋的行囊,驱赶着几头瘦骨嶙峋的牛羊。
直到现在他们都还没有想明白,为何只是听了那三人为首一人的话语后就舍弃了在草原上的蜗居,跟着他们一路前行。
队伍前方,刘备,关羽,张飞三人牵马而行。
刘备依旧是一身半旧的皮裘,关羽丹凤眼微眯,警惕地扫视着四周,张飞则显得有些焦躁,不时回头催促后面掉队的老人孩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