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蹄声响起:「报,宋状元,那些契丹人回来了,而且看样子损失惨重。」
宋煊哦了一声:「耶律狗儿南征北战数年,怎幺可能会因为一只老虎失利呢?」
「宋状元,确实失利了,现在已经跑到县城里去寻郎中了。」
耶律庶成眨了眨眼睛,他没想到会是南相去找医馆,而不是他找了。
「那咱们瞧瞧去吧。」
宋煊瞥了一眼耶律庶成:「兴许你们俩住的是同一个地方呢。」
众人又跟着宋煊去了县城,找到了药铺。
猎户满头大汗,被宋煊叫过来询问发生什幺事。
他们开始十分顺利,寻找到踪迹,布置下陷阱,确实弓箭什幺的都伤到老虎了。
老虎也反击来着,但是有心算无心,终究是受伤严重跑了。
耶律狗儿本想着乘胜追击,未曾想又出现一头母老虎,把他们给埋伏了。
一下子那些契丹人死伤颇多,还有跑散的人。
猎户说那个头头的儿子一只胳膊被咬到了,估摸要断了。
两只老虎都受伤了。
宋煊听完大致经过后,确实有些意外。
那布告上说的是一只老虎,而且老虎一般也是独行侠。
谁能料到人家老虎谈恋爱了呢。
这下子还惹到了母老虎。
「十二哥,咱们要不要也进山一趟?」
「不去。」宋煊更是摆手:「受伤的老虎更危险,我宁愿去战场上跟敌人厮杀,也不愿意面对一头受伤的母老虎。」
「你这种猎虎的心思,还是收一收吧。」
宋煊不觉得王珪能够比得过武松那种天降魔神,还是留点力气在战场上杀人更容易一些。
耶律狗儿正在疯狂对着郎中怒吼。
郎中见宋煊来了,连忙求救。
「宋状元,这个契丹人可是不讲理啊。」
他是从宋煊那里收购了一些狼肉以及狼喉等可以入药的材料。
「怎幺了?」
「我治不了他的伤病,非要我治。」
宋煊走过去瞧着耶律狗儿也受伤了。
他又看了一眼离开前放狠话嘲笑的耶律只骨,看样子伤的很严重。
「耶律狗儿,你儿子的伤病很严重,他治不了。」
耶律狗儿眼睛都红了,他瞪着宋煊,怒目而视。
「要不是你。」
「我有没有告诫过你!」
耶律狗儿咬着牙,事情超出他的掌控了。
现在纵然跟宋煊争吵,也挽救不了他儿子的性命。
宋煊走过去,坐在一旁诊脉,缓了一会:「啧,你儿子情况真的不容乐观。」
「你还懂医术?」
耶律狗儿脸色有些变化,又听到:「略懂一点。」
他想起同宋煊吹的牛逼,此时又强忍着怒气:「那有什幺用?」
「我儿子是大契丹的勇士。」
「他敢于与猛虎搏斗。」
「就算是死了,那也是我大契丹的勇士!」
听着耶律狗儿破防的开始念叨悼词了。
宋煊觉得应该找个萨满陪着他敲鼓那种节奏。
这样耶律只骨死之前,还能感受到来自家乡的仪式感。
只可惜目前在大宋,没有干萨满这种职业的人。
「耶律狗儿,我有一个九死一生的法子,兴许能让你儿子活下来,但是我不敢保证能不能不让他患上疯狗病。」
对于狂犬病,可不光是狗身上携带,犬、猫科都容易携带。
「啊?」
耶律狗儿有些发蒙,语气都变了:「当真?」
耶律狗儿可不觉得宋煊会在这种事上主动揽责,宋煊多聪慧的一个人啊!
「反正你儿子都要死了,我要不是为了两国邦交,我才不会出手呢。」
「此时传到大娘娘耳朵当中,你让我怎幺交代?」
「要不是你一意孤行,非得证明自己!」
「咱们早就离开这里,何必搞成现在这个样子?」
「你有今日,全都赖你自己不听劝告。」
宋煊不耐烦的语气,让耶律狗儿纵然心里有气,也说不出什幺话来。
耶律庶成听着宋煊的话,眨巴着眼睛。
他其实是不相信宋煊能够搞定的。
耶律庶成偷看了这幺长时间的医书,自是知道中原的医学有多难学。
耶律狗儿看着宋煊,他知道宋煊读的书多,也厉害,兴许真有法子。
「什幺法子?」
「砍掉他的右臂。」宋煊随口说了一句。
「那流血也会让他流死的。」
耶律狗儿登时变得激动起来。
他在战场上可是没少见到残肢断臂的士卒。
这些人即使没有立即死在战场上,那也很快会在伤兵营当中死去。
「我方才都说了,九死一生呢。」
宋煊不耐烦的道:「要不然也活不了,你有没有勇气搞?」
耶律只骨面色苍白,艰难的摇摇头:「阿点(契丹语爹),我不要宋人的医治。」
耶律狗儿摇摇头。
若是再年轻点,他就答应了儿子的请求。
可是岁数大了,他舍不得儿子死在他面前,尤其还不是因为打仗的缘故。
「你治吧。」
宋煊让人去找一把大斧头,顺便让医馆把木炭烧起来。
其实不用细看,宋煊觉得耶律只骨运气真不错。
母老虎只是给他胳膊咬的稀碎,没给他整个扯下来。
要是整个扯下来,那也没必要治疗了。
这幺远的路,流血就流死了。
「灌他喝酒。」
自从华佗的麻沸散失传后,多是用蒙汗药或者酒类麻醉的。
宋代的太平圣惠方当中也记载了不少手术案例。
诸如肿瘤切除、眼球复位等等高难度的手术。
甚至胸腔积液引流,都能搞的,只是风险都很大。
当然了像这种截肢的病例死亡大概在一半左右,一般是失血和感染。
耶律狗儿倒是没客气,先给自己灌了酒,再给他儿子灌酒。
待到耶律只骨眼神迷离后,宋煊颇为贴心的给他塞了个木棍咬着。
让人按住他。
他瞧着烧红的斧头,好好的喷了点酒,倒是没客气。
根本就不给众人反应的时间。
手起斧落。
「啊~」
耶律只骨痛的一下子酒醒了,双眼突出,青筋暴起。
在众人还懵逼当中,又按猪似的,给按住耶律只骨。
宋煊让郎中立马把金创药包进去,在这个过程疼的耶律只骨痛晕了过去。
耶律庶成吓得脸色苍白,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种场景。
「耶律只骨的胳膊废了,根本就没有挽救的机会。」
宋煊把斧子扔在一旁:「耶律狗儿,接下来就看你儿子命够不够硬了。」
耶律狗儿应了一声,没多说什幺。
道谢的话,他也说不出来。
至于宋煊擦了擦因为烤斧头出的热汗,他走到外面找到猎户:「那两只老虎受了重伤,流血会越来越虚弱,你过上几日在去瞧瞧,能杀就杀,赏钱你领了,也算是为民除害了。」
猎户连连应声:「宋状元放心,我心里有谱的。」
「嗯。」
「嗯。」
宋煊又转身进去,在药铺拿过笔墨开始写奏疏。
毕竟作为伴送使,出了这幺大的事,无论如何都得积极上报,不能有太大的隐瞒。
宋煊正在写着东西,得到消息的韩亿匆忙赶来,他快速走到宋煊跟前,小声问:「人都死了没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