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不单单是王曾这样想。
辽国的皇帝也会这样想赵祯会主动搞事打仗的。
宋辽两方都极力遵守盟约,但是大家互相防范,实属基操。
直到现在大宋的重兵,也都是用在防范契丹人的进攻一线上。
「话是这幺说,但是在外交上,还是要小心谨慎,莫要给契丹人借口。」
王曾看着张知白:「你觉得该如何通报辽国?」
张知白思考了一会:「王相公,我们就正常通报,若是过于软弱,反倒会让契丹人心生傲气,借此生事。」
「倒也在理。」
王曾摇摇头:「我倒是希望宋温暖他对外该强硬的时候强硬一点,连点契丹人都看管不住。」
张仕逊白了王曾一眼,那耶律狗儿的脾气,他也是有所耳闻的。
一个沙场悍将,又不是大宋的武将,怎幺可能会对宋煊一个新科状元那幺尊重呢?
没瞧见宋煊都劝了,是契丹人不听,还嘲笑我宋人怯懦。
现在出了事,又不是小孩子,来能赖到我大宋头上去?
更不该赖到宋煊头上去。
所以当张仕逊替宋煊辩驳的时候,几个人都有些发蒙。
虽然张仕逊与曹利用交好,但也不至于当众反驳王曾吧?
吕夷简觉得没必要,就顺着王曾说两句就行了,反正宋煊又听不到。
王曾被张仕逊怼了之后,倒是不以为意,而是认真的解释道:「是我对宋煊过于期望高了,觉得他不该容忍这种事发生的。」
「王相公,谁也不愿意发生这种事,但是在我看来,此事最大的责任方就是契丹人,次要责任便是我大宋境内有猛虎。」
张仕逊摸着胡须摇头:「至于宋温暖便没什幺责任,换另外一个人也不会处理的比他要好。」
王曾点点头,也不想因为这件事争吵。
既然张仕逊说的这幺义正严辞,那给契丹人的说辞就由他来拟定。
到时候交给大娘娘过目,最好不要给对方什幺把柄。
待到时候,吕夷简瞧着自己这位亲家:「你方才大可不必与王相公争执,总归一说就那幺过去了。」
「大宋什幺时候成了他王曾的一言堂了?」
张仕逊哼了一声:「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他一直拿宋煊当刀子用,还对他的某些行为不以为然。」
吕夷简轻微咳嗽了一声:「宋十二给你灌了什幺迷魂汤了,让你如此护着他?」
「倒是什幺都没灌。」张仕逊负手而立:「你别以为宋温暖年纪小就什幺都不懂,像他这样聪慧的孩子,照此下去,总会寒心的,怕不是要跟晏殊学习,那才是我大宋的损失。」
提到晏殊这个不粘锅的人,吕夷简摸了摸胡须没言语,他太懂得保护自己了。
至于宋煊尚且年轻,心中还有为民除害的想法,可是等他岁数稍长,不知道还残留几分。
马车上。
耶律狗儿面对宋煊也没什幺脾气了。
毕竟用宋煊的法子,暂时保住了他儿子的性命。
要不然这种伤势不采取断臂自保的手段,纵然在大辽那种医疗水平更低的一方,那也留不住性命的。
在耶律只骨躺了五天,不发烧后,这才继续赶路。
通过吕德懋的话,耶律狗儿才得知耶律庶成他突然害了急病,被宋煊送到了药铺当中医治。
而他则是带着大批人去打猎,估摸是想要捡便宜。
耶律狗儿也能知道宋煊的小算盘,想要来一出螳螂捕蝉,黄雀在后的戏码。
他猜测宋煊跟丢了,所以只是带人在外围打猎。
耶律狗儿在向导的带领下跑出来的时候,确实看见那些宋人士卒拉着猎物出去。
至于吕德懋所说的是宋煊故意的,耶律狗儿也没有猜信。
败了就是败了,下一次再找回来就成。
至少在复盘的时候,耶律狗儿确认宋煊的言行,是符合伴随使的身份的。
他想要算计我,我还想要算计他呢。
可惜全都落空了。
耶律狗儿发现自从耶律庶成病好了之后,就一直都跟在宋煊身边,甚至都怎幺同他说话了。
估摸是自己脸色过干难看,怕迁怒于他。
宋煊倒是与耶律庶成笑呵呵言语,他安排的猎户也先出发去追踪痕迹了。
毕竟不能让契丹人白死,他还不至于去抢这个功劳。
「宋十二。」
耶律庶成十分诚恳的道:「若是我想要学一些内斗的法子,该看哪些书籍呢?」
「呵呵。」
宋煊瞥了他一眼:「这种知识,可不是书上能提供的,等你当官之后,自动就解锁这一项技能了。」
「只不过因人而异,有些人领悟的快,但是有些人却是领悟的慢,兴许到了生命的尽头,才会得到痛苦的领悟。」
「我们中原有句古话叫做,纸上得来终觉浅,绝知此事要躬行。」
耶律庶成思索半天,他看过中原学多书籍,但都没有听说过这句古话。
「还望宋十二能够说一下出处。」
「就是冬夜读书~自律所写的诗词。」
宋煊把陆游给咽回去。
「我就说没听过呢。」耶律庶成神色大喜:「宋十二,不知道我能否知道此诗的全貌?」
宋煊信马由缰的:「古人学问无遗力,少壮功夫老始成,后面接那两句。」
耶律狗儿当即就朗诵起来了,他过目不忘,宋煊一说他就全都记在脑子里了。
吕公弼连忙询问:「可是十二哥儿科举之前所做?」
「不错。」
宋煊轻微颔首:「是我在得了解元后,有感而发,没有往外透露,这幺多年过去了,我下意识的都说成了古语。」
「哈哈哈。」
吕公弼再次大笑起来:「十二哥儿说到这个,我又想起一件趣事。」
「什幺趣事?」
「好叫十二哥儿知晓,我在国子监读书,听到有人竟然把三国演义当作史实典故,给写进了卷子当中。」
吕公弼摇头晃脑的道:「要我就不写,空着也比被发现强。」
听到吕公弼的科普,宋煊一时间哭笑不得。
「他倒是个会取巧的性子。」
宋煊啧啧两声:「希望下次判卷老师没有看过我的三国演义,兴许就能蒙混过关。」
「哈哈哈。」
吕公弼自是不去参加科举的,他笑过之后才问道:「十二哥倒是一丁点都不觉得奇怪。」
「当然了,我自己参加科举考试的时候想不起来,还胡乱编造典故呢,把晏殊这考官都给骗过去了。」
听到宋煊的描述,吕公弼立马不笑了:「十二哥儿,果真?」
宋煊脸上带着笑:「当然了,我宁愿犯错,也不愿意什幺都不做。」
「胡诌八咧的写上有什幺不对嘛,那些考官不过是比我早读了几年书,又不一定比我读的书多,他们懂个六啊。」
吕公弼大为震惊。
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些什幺。
而耶律庶成已经沉浸在宋煊的那首诗当中去了。
他发现自己以前想要跟宋煊唱酬的诗词。
当真是一首拿不出来与眼前这首相提并论的。
怨不得宋煊他那个时候会拒绝自己,不愿意与自己唱酬。
他如此随手写下的没有流传的小诗,都能如此有哲理,反倒宋煊根本就不以为意,简直是暴遣天物啊!
在使团养病停留期间,朝廷有关灭虎患的政令就到了。
本地县令头疼不已,没想到使团会在他地界出事,又惊动了朝廷,只能暗在懊悔,继续发布布告招募勇士。
但是因为先前老虎的凶名在外,再加上这一次的听闻是武器装备全面的契丹人都死伤无数,原来不是一头老虎,是两头,谁敢去啊?
猎户得了宋煊的提醒,这才偷偷摸摸的找痕迹去了,当真是遇到死虎了。
他大喜过望,连忙补了一刀,开始拿出绳子,准备给老虎拖到山下去,再呼叫。
要不然这功劳就成别人的了。
使团溜溜哒哒的就到了赵州桥。
宋煊骑马站在远处观望。
此时的河面不高,如此见到更为年轻的赵州桥,他自是打马上去瞧着。
不得不承认,赵州桥确实是精美一些,没有受到战乱的破坏。
而且此地通过的百姓极多,行人走两侧,车马过中间。
在桥那头,便是如今的赵州兵马监押曹汭,老曹的侄儿,宋煊的堂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