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惜目前他只是一个没钱科举,来旁听之人。
哪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呢?
可在场的哪一个学子,不想要感受全场崇拜的目光呢?
若是自己也能像宋十二一样即使赢了之后,也是如此云淡风轻的模样。
仿佛就该如此!
三场辩论,文彦博也是一丁点都没有落下。
他眉头紧锁,对着旁边的高若讷小声道:
“此人诡辩之术极为厉害,甚至设置的陷阱我当时也没想明白,直到他讲出来我才恍然大悟。”
高若讷连连颔首:
“确实如此,但不得不承认,自从宋十二参与辩论后,事情变得越发有意思起来了。”
“不知道太室书院还有没有人敢来主动挑战的。”
“以前听的一丁点意思都没有,仿佛两小儿辩日似的。”
“急什么。”
文彦博不慌不忙的道:
“太室书院那几个成绩优异靠前的学子,都还没露面呢,咱们接着看戏便是。”
“对对对。”高若讷双手背后:
“不过我觉得宋十二所讲的话当真有意思,若是能够用在科举考试的策论上,也是可以的。”
“嘶。”
文彦博倒吸一口凉气,他没想到这个问题。
若真的如此,足以见识到宋煊的知识储备量有多高。
那张方平过目不忘的本事,他早就领教过来了。
文彦博本以为张方平读的书就够多的了。
未曾想还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。
文彦博觉得宋煊读的书,怕是比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要多。
否则那些用典之事,他也不会轻易的信手拈来。
年轻的富弼也是被辩论所吸引,他站在人群当中,毫不顾忌人多流出的热汗,而是仔细思索宋煊的话。
其中说的确实特别有道理,发人深省啊!
如此人才,自己理应上前去认识一番。
所以待到辩论结束之后,富弼便挤过人群,主动上前与宋煊搭话。
“可是应天书院,十二郎?”
宋煊放下手中的竹筒,见一个面相姣好的年轻人询问,遂点点头:
“正是在下,你也是来辩论的?”
“不是,我是想要与十二郎认识一下的。”
富弼主动自我介绍:“在下富弼,字彦国,洛阳人,久闻大名。”
“富弼?”
宋煊重复了一句。
他是被范仲淹评价为王佐之才。
范仲淹拿着富弼的文章交给王曾、晏殊二人看,他们都觉得好,以至于晏殊看完后,直接把女儿嫁给他。
待到宋仁宗恢复制科,范仲淹当即建议富弼立马去参加走仕途,如此才能发挥自己的才干。
制科非常选,必待皇帝下诏才举行。
具体科目和举罢时间均不固定,屡有变动。
应试人的资格,初无限制,现任官员和一般士人均可应考,并准自荐。
后限制逐渐增多,自荐改为要公卿推荐;布衣要经过地方官审查;御试前又加“阁试”。
富弼自此与范仲淹是世交,后期是范纯仁给富弼写的墓志铭。
如今的富弼还没有成长起来,并没有获得范仲淹的赏识呢。
富弼还没有前往应天书院游学。
宋煊反应了一会这才笑道:
“久闻大名,在下宋煊,行十二。”
“啊?”
富弼并不觉得自己名声显耀,此时的他还没有被文学大家穆修以及范仲淹称赞,成为“洛阳才子”。
所以此时的富弼对于宋煊一句久仰大名,也是极为诧异。
“哈哈哈。”
宋煊指了指自己的眼睛:
“方才咱们两个初见,你富弼便如此果决且与人说话都极为有礼貌,若不是腹有诗书,怎么敢主动一个人上前来与我搭话?”
“故而我断定,你富弼不久后也定然能够名动洛阳!”
听了宋煊的话,富弼依旧是极为矜持的行礼道谢。
无论是布衣还是官员,富弼都是一同对待,绝不会因为身份尊贵活低贱就双标对待。
但是宋煊主动给富弼扬名,这件事着实是突破了富弼自己的料想。
因为他就是在场下觉得宋煊是有真凭实学的,想要与他结交一二。
当真没想到宋煊会如此吹捧自己!
众人看见这一幕,也是大为惊讶。
想不明白宋煊为何会对这个叫富弼的学子这般态度?
“正巧我也累了,不如一同出去吃个晚饭。”
富弼连忙应下,于是宋煊直接带着人走了。
吕乐简自是尾巴翘起来了,得意洋洋的大笑一阵,吹捧了几句宋煊,无论是辩论还是诗词尽管来。
毕竟先前宋煊的诗词他们也是传唱过,故而太室书院的学子并没有想着在这方面去挑战宋煊。
反倒是在辩论上,前期确实占到了便宜,但是宋煊一来,这种事便再也占不到便宜了。
文彦博站在角落里,瞧着宋煊带着刚认识的朋友富弼离开,一时间有些叹息。
他也有神童之称,但是做事并不是当即挺身而出,而是喜欢思虑全面后,先维持体面,然后有了万全准备再选择出手。
不会选择当时激化矛盾。
这也是文彦博如今瞧着几个高高兴兴的离开,故而在此叹息。
“宽夫,你何故叹息,宋十二在此游学,定然还会有机会的。”
高若讷却是不以为意。
宋十二固然有学识,但有些锋芒毕露了,不符合他们二人的处世思想。
同这样的人交朋友,风险是很大的。
朝廷那些人是不会喜欢锋芒太露的后辈,宋煊如此性子将来进了官场,不一定会被如何“磨砺”呢!
但是富弼却是不以为意,他满心欢喜的跟着宋煊一同出了太室书院。
交朋友嘛。
总是要大吃大喝一顿,增进感情。
至于王珪与王保二人则是围着那匹马使劲呢,想要骑乘一二。
如今牵着马出去找人教一教,甚至寄希望有没有兽医之类的。
“富兄,今日实在是高兴,你这个本地人可得给我们找一家本地最好吃的店子去,反正费由吕乐简出。”
“哎,凭什么我出?”
宋煊瞥了他一眼:“就因为你仗势欺人,给我们应天书院惹麻烦,咱们是来这里游学,可不是踩着谁脑袋来了。”
“就是。”
王泰虽然也觉得出了极大的恶气,但并没有想着要去奚落他们一通。
毕竟大家还要在这里厮混一段时间呢,没必要把关系搞的太僵。
“必须得你来出钱。”
宋煊说话,吕乐简也不在多说什么,反正自己出就自己出。
这么些人吃不了多少钱。
富弼对于应天学子如此吵闹,发现他们之间的关系还真不错。
而且纵然是王泰、吕乐简这种家世好的学子,也都服气宋煊。
可见他在应天书院,想必也是领头羊的存在。
“此事交给我。”
富弼他爹也是当官的,如今在外地为官。
他在洛阳读书,家里又有好几个弟弟妹妹,平日里生活简朴,他也不会极为奢侈。
然后在富弼的带领下,便来到了一处小摊子:
“这便是有名的洛阳锅贴,据传是太祖皇帝来洛阳时赐名的。”
吕乐简瞧着富弼,见他没有故意给自己省钱的意思,大感意外。
因为他早就准备好了大出血一趟。
反正宋煊也来了,自己没钱直接吃他的就行。
“我吃遍洛阳城的锅贴,唯有这里好吃。”
“好,便听富兄的安排。”
宋煊倒是不挑,毕竟这锅贴得舍得放油:
“坐坐坐,今天就尝尝太祖皇帝都称赞过的锅贴。”
众人见宋煊都坐下来了,遂又拼了两个桌子,围坐起来。
趁着掌柜的去做锅贴的时候,几个人都相互介绍了一番。
尽管王拱寿与鱼周询与宋煊同宿舍住,但张方平等人也只是以为凑巧罢了。
毕竟太室书院又能有多少资金,让学生们单独居住呢?
甚至连夫子都是两个人一间房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