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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煊倒是也没多说什么。

他只是坐在一个拼凑的破凳子上,搭手给躺在木板上的阮逸诊脉。

阮逸睁开眼睛,倒是没想到会有身穿锦衣的年轻人给自己搭脉看病。

胡瑗连忙介绍这几位同窗,特意伸出援手的。

“多谢。”

阮逸连忙道谢,紧接着又是一阵咳嗽。

宋煊站起身来,走到门外,几个人也全都跟出来。

胡瑗连忙询问:“可是严重?”

“照这么住下去,他的病好不了,最终会拖成肺病,一命呜呼也不是白说的。”

听了宋煊的话,胡瑗面露惊诧之色。

因为在东京租房当真是一件极为昂贵的事,特别是临近春闱,价格早就涨上来了。

最为重要的是买不起木炭,可是想要烧柴,那也是价格不菲。

东京城外虽然树木不少,但那是军事禁区,是为了防止大辽骑兵南下种植的,任何人都不允许砍伐。

最重要的一旦开了口子,谁知道你是去砍树,还是捡树枝子的?

为了以防万一,直接一刀切。

况且就算城外种多少树,也不够这百万人取暖生火做饭的。

倒是也有人烧石煤,可那容易中毒而亡。

他着实没想到好友会病的如此严重!

“那可怎么办啊?”

“这有何难,先带到我那里住去。”

张源也开口了:“十二郎想必也是初到东京城,想必房子也没有找好呢。”

“顶多再过半个月,天气也就不用如此寒冷了,到时候阮逸的病也就好了!”

胡瑗大喜过望。

未曾想过张源竟然如此有侠义之心。

不仅买药,连带着还给提供温暖的住处。

胡瑗倒是无所谓自己的处境:

“那我就代替阮逸多谢张兄,你们带他过去就可,我正好一个人在这里过睡的开了,要不然晚上也伸不开脚。”

他们两个人盖着一层薄被,实则是相互依靠取暖。

要是一个人挨冻,当真是难熬!

不过胡瑗与阮逸都不觉得苦,只要能考中进士,一切就全都能改变了。

再坚持坚持,熬过这么一段时间就行了。

“我可不会照顾他的。”

张源倒是没有强行让胡瑗也去,只是开口道:

“我还要温习功课,预备省试呢。”

宋煊瞥了张源一眼。

其实他觉得这个名字很是熟悉,但是方才询问并不是“李元昊的”元。

如今李元昊还没有改名呢,更没有被派去攻击甘州回鹘大获成功,立为皇太子。

“胡兄,你便受累再照顾一下阮逸吧。”

宋煊也在一旁提了一嘴,虽然曹利用早早就给自己租了房子,但是宋煊带了这么几个人,也不方便再带别人。

胡瑗暗暗叹了口气,他明白张源话里的意思。

在东京城这几年没少受到旁人的白眼,或者说在家乡也是如此。

毕竟穷真的会让人看不起,尤其是祖上阔过,家里顶梁柱还是当官的。

可是大宋低级官员的俸禄当真不高,养活一家人挺困难的。

如今的时代,又不是什么三口之家的小家庭。

再有一个人脱产读书,那就更是耗费不小。

其实破屋子并没有什么其余的财物,但是胡瑗还是收拾了一下锅碗瓢盆以及那薄被子,众人合力把阮逸塞进了驴车当中。

几个人跟着胡昊前往他们的住处。

胡瑗坐在驴车外面,咬着曹婆婆家的肉饼。

这个味道他馋了许久,奈何财力不足,尽管来东京如此久,也没有买过。

就算不是趁热吃,可胡瑗依旧觉得世上最美味的便是曹婆婆家的肉饼。

他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唱过肉的滋味了。

而驴车里的阮逸也是大口吃着肉饼。

张源对于宋煊极为好奇,所以让胡昊前头带路,他想要与宋煊攀谈一阵。

“十二郎如此急公好义,当真是让我佩服。”

“嗨,旁人都说我是败家子呢,有点钱都往外。”

“哈哈哈。”

张源放声大笑,对于宋煊一丝高高在上的气味都没有,感到十分的满意。

这人也太对脾气了!

“十二郎与那些俗人一般见识做甚,我辈读书人自是要有李太白千金散尽还复来的觉悟。”

“不错,考中进士为官后,靠着俸禄便能吃喝不愁,还能一展胸中抱负,岂不快哉?”

宋煊倒是一路闲谈。

听着张源说着华山山脉的巍峨,秦晋豫结合地带,东起潼关,南依秦岭,北临渭水,易守难攻之类的。

隋朝开国皇帝隋文帝杨坚、一代廉吏关西夫子杨震、“初唐四杰”之一的杨炯,皆为华阴人氏。

张源也畅想着将来报效大宋,让家乡以自己的名字为荣。

总之他在华州的发解试当中,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,此番省试更是信心满满。

宋煊连连颔首,让家乡以自己为荣的想法,他还是头一次听到。

因为许多人都是想要让自家家族以自己为荣。

尤其是宋煊对于“乡党”这个团体,并不是十分的感兴趣。

但在大宋不一样啊!

朝廷为官,乡党之间相互照顾,那是极为常见的事。

如今还没有到后世出海,老乡专坑老乡的地步呢!

乡党更是陕西那地界对老乡的称呼。

从刘邦的丰沛集团的乡党,再到刘秀南阳、颍川家乡乡党,三国更是乡党的聚集地。

甚至到了以王安石为首的变法派以及司马光为首的守旧派,即使在守旧派内部,也是出现了所谓的“蜀洛朔党争”。

更为激进的便是提拔官员不问能力,只问籍贯。

中国自古以来就是熟人社会,每个人都涉及各种社会关系,而以地缘关系为纽带的乡党关系,成为社会关系当中最牢固的类型之一。

待到进了张源等人租住的地方,他们二人也是两间大屋子,两侧厢房当中还住着他的乡党。

张源让胡昊搬过来与自己住,先把房间让给胡瑗他们二人居住。

众人忙乎了一通后,这才坐下说话。

“十二郎的诗词,在下当真是佩服的很。”

张源给宋煊等人倒了茶:“此番朝廷改革科举考试,十二郎的诗赋怕是无法发挥出真正的实力。”

“诗词本就是小道尔,于治国何益?”

张源闻听此言,给宋煊的茶杯都倒的溢满了。

他着实没有料想,宋煊这个即将成为整个大宋诗词大家之人,竟然会觉得诗赋对于治国没有什么用处!

“不好意思。”张源连忙放下茶壶,有些不自信的问:“十二郎是觉得诗赋于治国无益?”

宋煊却是不问反答:“不知张兄觉得李太白的诗词如何?”

“那自是冠绝华夏啊!”

“那他的政治才能呢?”

张源登顿住,因为他觉得李白的政治能力并不是很强啊。

无论是杜甫,还是高适都是有做官能力的,高适更是从小吏做到了节度使,甩开李白一大截。

“李太白的政治抱负如申管晏之谈,谋帝王之术(《代寿山答孟少府移文书》)过于空泛,类似战国策士幻想,与唐代成熟的官僚体系脱节。

玄宗召其入翰林仅为文学侍从,他却自比谢安「但用东山谢安石,为君谈笑静胡沙」,高估自身作用。”

宋煊先是低头喝了一口茶,这才开口:

“依我之见,李太白词赋虽佳,然无经世之略,其政治见解,更是幼稚。”

“话又说回来了,诗赋于治国能有什么益处?”

宋煊笑呵呵的道:“科举考试改革的好,免得总是生出许多无病呻吟的西昆体诗赋,徒徒让后人笑话。”

张源、胡瑗、胡昊,甚至在房间里躺着的阮逸都被宋煊的言论惊住了。

毕竟宋煊的诗词,在学子团体当中,还是有着一定的传唱度的。

他这不是主动挖自己的根吗?

“十二郎的见解,当真是让我大开眼界。”

张源率先回过神来,就宋煊的境界而言,许多人都难以达到。

“将来你我为官后,若是真想为百姓、为大宋做实事,哪有那么多时间去做那些诗赋啊?”

“不错。”

张源哈哈大笑起来,越来越觉得宋煊当真是合他的胃口。

“不知道十二郎在发解试当中排名多少?”

胡瑗每日为生计奔波,对于学子之见传颂的宋煊诗赋,也没有过多的了解。

还是听着宋煊张源他们之见的对话,才了解到的。

“解元。”

两个字说出口后,屋子里这帮参加省试的学子们,齐齐沉默了一会。

“果然。”

张源自顾自的喝了口热茶:“旁人说这种话我定会觉得他是在吹牛,十二郎此言,却是让我等发人深省。”

胡昊也是一脸惊疑不定的看向宋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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