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像宋煊这样有实力冲击状元的,谁不惦记?

所以这些宰辅都如此疯狂的要招宋十二为婿,那实在是太正常了。

谁能拒绝一个连中三元的女婿?

宋煊强横的实力已经展现出来了,状元这个成就还会远吗?

房子内。

吕夷简坐在一旁,他的家眷则是在屏风内,并没有直接让宋煊见面,双方之间的试探总归是要有的。

“见过吕相公,小子宋煊。”

吕夷简示意宋煊坐下,亲自给他倒了杯茶:

“早就听过你小子的大名了,未曾想竟然被曹侍中抢了先,你可是答应他了?”

“盛情难却。”

宋煊此言一出,吕夷简放下茶壶的手顿了下。

他本以为宋煊会待价而沽,未曾想到竟然应下了。

“宋会元年少才高,老夫甚是欣赏,听我堂弟吕乐简说你出身寒门,在东京尚无宅邸,老夫在城东有座园子,精致颇佳,可赠予你暂住。”

宋煊把茶杯往自己身前拿过来放下。

他明白吕夷简话中的意思。

首先便是通过吕乐简详细的了解过自己,而自己与吕乐简之间的交往,也时常能够感觉的他所问的问题,不是他想问的。

至于那座宅子,不过时暗示自己跟了他,荣华富贵唾手可得。

宋煊淡然一笑,随即用手指轻扣桌面:

“多谢吕相公厚爱,学生愧不敢当,我读《中庸》时,瞧见君子居易以俟命,况且我在宋城也有些产业,将来为官,四海为家,在东京城有没有宅子也不碍。”

吕夷简当然读过中庸,他明白宋煊有后半句话没说。

“君子居易以俟命,小人行险以徼幸!”

不就是他宋煊表明自己不是个贪图富贵之人吗?

可是吕夷简觉得,天底下没有人不贪图富贵的。

只是宋煊如今是个井底之蛙,根本就不了解东京是如何的富贵迷人眼的!

就他在宋城的那点产业,再加上平日里钱大手大脚的,到了东京城还想要奢侈,撑不住多久的。

吕夷简指了指宋煊面前的一盏建窑兔豪盏:

“宋会元,这事福建新贡的龙凤团茶,大娘娘昨日刚赐下的,尝尝?”

宋煊挑眉,吕夷简他说的是茶的事吗?

说的是他能拿到御赐茶饼,更是刘太后的心腹,跟着他混有肉吃。

宋煊其实对于大宋这种泡茶方式极为不喜欢,茶叶全都磨成粉冲泡饮用,而且还以泡沫丰富、持久最好,成浓膏状。

他拿起茶杯饮了一口,眉头微挑。

吕夷简见宋煊这般模样,可以确定他属于是山猪吃不了细糠,白糟蹋太后的御赐茶饼了。

“吕相公,这茶是好茶,可惜学生的舌头太拙,品不出来贡茶与市茶的分别。”

听着宋煊的话,吕夷简也听明白了。

宋煊并不想要依靠刘太后,他也不吃这一套。

倒是个有长远见识之人,跟老夫一样。

“无妨,家中还有官家赐下的陈茶,我一直珍藏着,不敢轻易冲喝。”

吕夷简笑了笑:“回头你去家里尝一尝。”

宋煊眉头微挑,他又伸手端起眼前这杯茶,吹了吹,随即又放下。

“我还是不太喜欢喝茶。”

吕夷简哼笑一声:“宋会元当真是腹有诗书,如今殿试在即,今日如此大日子,竟然会迟到?”

“大宋律法也未曾规定,所有放榜学子都要在天不亮就来场地等候啊?”

宋煊的反问让吕夷简一愣。

他也是通过科举考试的,放榜时谁不是来此早早等候。

吕夷简也是另起新话:

“宋会元,你园子也不喜欢,茶也不喜欢,到底喜欢什么?”

宋煊想了想,思考了好长时间:“大抵是自在吧。”

“嗯?”

吕夷简先是脸上露出疑问,随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,笑的他眼泪都出来了:

“宋会元讲了个好大的笑话。”

“不错。”

宋煊也是轻微颔首:“我有时候也觉得自己的想法蛮可笑的。”

“如今官家与大娘娘,最厌恶“狂生”,殿试在即,若是有人在御前参你一本,说你恃才傲物,也是可能的。”

吕公弼方才有些听不懂他们两个说茶做什么,又突然听到父亲说这话,如何就开始威压了?

他不明白。

宋煊故作惊讶的看向吕夷简:

“倒是不知道是哪位朝廷言官御史,竟然会如此关爱我这个后辈?”

“大宋官场,总会有许多暗箭的。”

吕夷简端起茶杯混合着膏状物饮了一口:

“曹侍中是久在中枢,可是他自己都防不住暗箭呐!”

宋煊明白,吕夷简说曹利用护不住自己。

现在有刘娥执政,连皇帝都是被压制的。

自己一个新丁进入官场,被人压制那实属正常。

跟着他混,未来能够进入权利核心。

“也是。”宋煊轻微颔首:

“吕相公在朝不知多少载,门生故吏遍布天下,暗箭都射不到近前来。”

吕夷简很是欣赏宋煊,有些话用不着说的太清楚,他就明白。

但是吕夷简还是辩驳道:“老夫哪有什么门生故吏啊,那全都是官家的学生。”

在大宋结党是一件很严重的事,吕夷简可不会小瞧宋煊,给他落下话柄。

“只是人生在世,短短几十年,若是年轻没有更早的登山,像老夫这般岁数再去登山,可真是许多风景都体验不到了。”

吕夷简放下手中的茶杯,语重心长的道:

“十二郎啊,老夫知道你自幼没有父母教导,性子自由散漫惯了,在官场上,缺一个严父的角色,若是你能当我的女婿。”

“人生路上,也能少了许多陷阱,绝不会因为‘你也配姓赵’那种事情发生,而被贬谪岭南去。”

“因为我知道,你根本就收不住你自己的脾气。”

“你什么事都自己做主,无法无天惯了,到时候就如同那孙猴子大闹天宫后,被压在五指山下,他有许多年的寿命,可以被压五百年。”

“你就算被贬低压制五年,不说你的同年,就算是后来的新进进士,也会把你远远的甩在身后,朝廷官员越来越多,哪有那么多位置留给你啊?”

“像张耆那样的官运,天下能有几人效仿?”

吕夷简瞧着宋煊的面色:

“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,有些人抓住了就能越过龙门,有些人一辈子也只能困守浅滩,只能含恨而终,做几首酸诗假以自慰。”

“那些当上宰相之人,全都在处理朝廷大事,足可青史留名,哪有时间做什么酸诗啊?”

“人呐,一辈子要做的抉择其实并不多。”

“你出生在贫寒之家,没得选,所有人都没得选。”

“但是你通过不懈的努力考出来了,这就让你的人生多了许多选择。”

“宋十二,还有最后一次改变人生的命运,那便是成婚。”

吕夷简站起身来,走到窗户前,瞥了一眼外面乌压压一片的学子:

“你瞧瞧,他们翘首以盼,可惜连进门的机会都没有啊。”

宋煊很确信自己已经被吕夷简说动了。

这种人精,早就看透了社会运转的规则,并且加以利用,达到对自己有利的目的。

要不然吕家如何能屹立在大宋政坛,成为不倒翁呢?

“吕相公所言,深得我心,请受宋煊一拜!”

吕夷简看都没有看宋煊一眼。

纵然他幼年就开始在外打拼,可是这种人生道理,他相信无论是晏殊还是范仲淹,都不会教导宋煊的。

他们两个,未免也忒君子了些。

吕夷简听着宋煊如此言语,心中还是极为得意的。

多好的人生道理啊!

许多人用半辈子悟都悟不出来的。

“但自古皆有死,人无信不立。”

宋煊方才站起来也没重新坐下:

“我宋煊方才已经应下与曹家的婚事,如何能违背诺言?”

吕夷简确信宋煊不是个迂腐之辈,更何况得罪曹利用又不是什么大事。

那便是宋煊不愿意与吕家结亲。

“真乃书生之言!”

吕公弼站立在一旁,一时间有些发蒙。

两人聊的好好的,如何就开始破裂了?

“宋会元,那曹家许诺你什么好处?”

吕公弼当即出声喝问。

“额?”宋煊负手而立:“许诺什么什么好处?”

“就是嫁妆!”

吕公弼自认为吕家给的好处绝不会比曹家弱,不如听听曹家怎么给的?

“未曾谈论嫁妆之事啊。”

“未曾谈论?”

这下子连吕夷简也有些崩不住了。

宋十二你该装糊涂的时候不装糊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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