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如今日这个“舞弊”的效果好!
“请。”
晏殊手里拿着宋煊的请帖:“许久未回东京城,倒是有路不认识了,这才来晚了,见谅见谅!”
陈尧咨瞧着前来赴宴的是晏殊,而不是宋煊,大感意外。
“同叔何时回到东京的?”
吕夷简笑呵呵的站起身来迎接,虽然他知道给晏殊下的调令,但是也摸不准。
“便是前日,昨日又聚集应天府举子们畅饮一场,毕竟他们诸多人都上了榜,着实是让我这个知府面上油光。”
“哈哈哈,原来如此。”
大儒孙奭脸上也带着笑意:
“老夫教了一辈子学,都没有遇到如此多优秀的学子,全都被你晏同叔给赶上了。”
晏殊也是笑着行礼,把请帖放在桌子上:
“昨日宋煊那小子高兴,喝了太多的酒,今日未曾醒来,我便替他来赴宴,免得寒了陈府尹的一片赤诚之心。”
陈尧咨脸上露出懊恼的神色。
陈尧佐则是觉得晏殊他话里带着刺呢。
晏殊出现了,宋煊没来。
至于是不是真的醉酒未醒,他们也得不到证实。
要理由还不是随便找一个!
吕夷简也瞧出来陈家兄弟两个脸上不是很得意,又笑呵呵的道:
“既然都是老朋友,正好聊一聊,坐,都坐。”
晏殊瞧着陈尧咨那神情,就晓得今日这场宴会当真是没啥好事。
宋煊不来对了。
尤其殿试当前,出现什么意外,都是对自己人生的不负责。
东京城内热议的状元郎,似乎已经要落宋煊头上。
可是走进皇宫准备参加考试的贡士们,却是不这样认为。
在最终结果没有出现之前,谁都想要搏一搏那状元。
毕竟这次只是单纯的考一科策论。
寅时四刻(凌晨五点),皇宫外火把如龙。
宋煊身着白襕衫,腰悬礼部验符,与千余名贡士在宣德门外排队。
进入皇宫可不是一件轻易的事。
这次连考篮都不需要自备了,宫内都给你提前准备好了。
就是为了以防万一,有人想要刺杀天子。
入皇城第一关,就是有专门的搜检官让众人解发、脱靴,查看是否夹带什么玩意。
这个时候夹带小册子反倒不是重点。
万一有什么利器,那可就惨了。
天子万一有兴趣在殿试当中巡场瞧一瞧,那怎么办?
别的监考不能巡逻去看,可是架不住皇帝特殊啊!
“什么东西,掏出来。”
听着禁军的喝问,吴育连忙开口:“就是一张炊饼。”
“要么现在就吃掉,要么就扔在一旁,决不允许带任何东西进入皇宫。”
听着禁军的要求,吴育一时间愣了一下,连吃的都不允许带进去。
在这寒风当中啃炊饼,确实有些不得劲。
但是他依旧顺从的啃着。
吴育在参加殿试后,不满意自己的进士排名,还是找机会参加了制科,成为仅次于苏轼的“考神”。
宋煊本想着弄点的,结果也被搜出来了。
于是他掰了半块胶牙饧(麦芽),递给一旁的吴育:
“这玩意挺有饱腹感的。”
吴育点头道谢。
禁军瞧着宋煊把吃完了,才让他排队进去。
可是依旧被站岗的禁军呵斥不要东张西望,赶紧随大流走。
如此冷的天,还在持械站岗,当真是辛苦的很。
特别是金瓜武士怒斥学子,看着点,谁让你踩御道螭首纹,此乃大不敬。
这种道只有皇帝能走,其余人都不能走。
吓得学子惊骇不已,纷纷低头看路,避免自己踩到御道。
皇帝御崇政殿试礼部奏名进士。
待到宋煊被领着走到角落第一排。
但是他身边早早就坐了不认识的人。
谁让应天府学子霸榜了呢。
这种时候,必须就把他们的座位全都隔开,免得有人作弊。
陈尧咨瞧着宋煊坐在了那第一的位置上,目光很快就离开了,不再去看。
就算宋煊他没去,可是哥俩商量了许久。
不仅仅是砚台趁着天冷给破洞冻冰了,到时候热水一化开,自然是会出问题的。
而且宋煊身边的燃香,也是做了一丁点手脚,让他精神不能集中的昏昏欲睡。
尤其是在考试当中,太累了,睡着了,实属正常。
宋煊只是在那里检查笔墨纸砚,他发现自己御赐的澄心堂纸竟有细微墨点,一瞧就是有些劣质,容易被洇湿。
他觉得晏殊提醒的对,果然是把这些玩意给弄出来了。
看样子陈家兄弟在皇宫内是私交宦官的。
今日这么早醒来,又是排队,又是要在无法关门的大殿当中等待,幸亏自己在前面角落,要不然后背就要吹冷风。
宋煊随即盖好皮毛大衣趴在桌子上补觉了。
……
作为皇帝的赵祯,很是紧张。
即使他是监考的那一个。
今日赵祯第一次主持殿试,而且还要以天子的身份见宋煊。
到时候定要吓他一跳!
赵祯又有些担忧,万一十二哥被吓到了,不会写策论了那可如何是好?
他出了三道题,分别是《圣有谟训赋》、《南风之熏诗》、《执政如金石论》。
谁都没有提前告诉。
待到临近考试的时候,他抓阄决定考哪一个题。
作为大儒的孙奭以及刘筠,翰林学士宋绶、张尧咨,以及初考官晏殊等人都瞧见了这三道题目。
因为要在他们的见证下,天子要抽出一道题来,给那些贡士们去做。
此番完全是由天子独自一人编纂,其余人都插不上手。
孙奭以及刘筠皆是嘴上觉得没有什么问题。
特别是刘筠根本就不在乎,只想着赶紧完事,丝毫没有理会小皇帝激动的心情。
刘筠此时已经完全摆烂了。
他三十年前中的进士,特别吃的开,不仅受到士大夫们的追捧,在仕途上也极为顺利。
在真宗皇帝的重用下,他可谓是官运亨通。
随着赵祯继位,他依旧是翰林学士以及知贡举等重要职位。
但随着时间长了,再重要的职务,倘若老在同等级别上来回反复而毫无起色和升迁的话,人心往往会被磨平的。
刘筠就是如此。
他翰林学士、知贡举都干了几回了,别提有多难受。
不说他自己,就连同僚们也看在眼里,有人当面或者背后议论他,说他“三入禁林,三典贡部”。
这种论调,一方面可以看作大家的称羡:你看他,竟然能三任翰林、三知贡举,这么重要的岗位都干过三回了。
另一方面,也可看作是讥笑和嘲讽:你看他,翰林学士和知贡举都做三回了,还在“原地踏步”。
到了翰林学士这个位置上,谁不想网上爬一步,去当宰相啊!
奈何就是没有机会,也没有把他往那方面去放。
刘筠其实觉得这三道题无论是抽中哪一道都挺难的!
可是他又懒得挑头说。
就算说了,也不管用。
还不如不说,让小皇帝自己个高兴高兴。
谁都能瞧得出来小皇帝当真是美滋滋的,这种场合刘娥也没有出现,唯有在结果的时候,她在一锤定音。
所以别看赵祯美滋滋,可最终决定权也不在他手里。
“陛下,快要到辰时(8点)了,快抓阄吧,方好让人誊抄在牌匾上。”
因为到了八点就要开始考试了。
赵祯闻言也不再迟疑,当即命令张茂则写好三个纸条,团起来扔进瓶里子。
他伸手去抓,捏住一张纸条递给了许久未见的神童晏殊。
晏殊接过来,展开团着的纸条:
“好叫官家知晓,天圣五年殿试的策论题目是《执政如金石论》。”
随着晏殊的展示,刘筠泽啧啧两声,好家伙三道题都难,结果陛下抽了个最难一道题。
他相信,待到最终结果出来之后,纵然官家想要扩招到五百人左右,也是没有机会的!
到底是吃了没有经验的亏。
赵祯却是哈哈大笑道:“朕早就想要考这个,当真是天意如此!”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