主打一个细水长流,哪能干这种竭泽而渔的事呢?
王羽丰被吓得头上大汗淋漓,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。
“你怎么了?”
刘从德很是奇怪小舅子如此反应。
“没,姐夫,我就是觉得金丝楠木不是咱们这种人家能用的起的。”
“当然,我也不敢用啊!”
刘从德嘿嘿笑了两声,指了指王羽丰:
“我还没那么蠢笨。”
听到这话,王羽丰松了口气,只要找不到赃物,那就有回旋的余地,根本就不敢搭其余的茬:
“那东西呢?”
“当然是走私,卖给辽国了。”
王羽丰:???
刘从德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问题。
万事都有大娘娘给拖底呢。
而且卖给辽国,总不能让辽国协助查这件事吧?
更何况大宋也得注重自己的脸面。
皇室御用的金丝楠木被官员盗走,卖到辽国,传到辽国去,都得被人笑话。
现在刘从德是既不想想把吃掉的吐出来,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喽,断了他以后的生财之道。
毕竟现在干工程,那是真的能挣钱。
所以刘从德找王羽丰过来问问,他有没有什么办法。
王羽丰下意识的擦了擦自己脸上惊出的热汗,忍不住拿着扇子扇风:
“这天也忒热了。”
“来人,把冰鉴拿来。”
刘从德吩咐了一句。
唐代的冰块很贵,但是到了宋朝东京城街上都有贩卖的,价格被下来了。
但是也不是谁都经常消费的起的。
皇帝也会赠冰给大臣表示亲近,而且每年开冰窖的时候,皇帝要举行以冰为主题的祭祀仪式。
年老的欧阳修感慨梅尧臣年事已高,把皇帝赐给自己的那份冰送给了梅尧臣。
在大宋,给朋友赠冰,也是重视朋友的体现。
虽然硝石制冰的技术有,但并没有在北宋得到广泛的普及。
大家在夏日吃冰,依旧是要靠着冬日的冰窖。
北宋冬日较为严寒。
皇城司、光禄寺、司农寺要轮流监督采冰人在金明池从十二月开采到二月。
平均每年朝堂消耗的冰段数量为三万八千三百段(每段一百斤),但是实际上开采的数量要多上百分之五十的量。
除了要考虑损耗的缘故,谁不愿意借着朝廷的力,在夏天大赚一笔?
不仅官方储冰,民间也是往往借助地利之便,在冬天储存冰块,好在夏天大赚一笔。
如此多的冰块入场,极大的冲击了冰块的价格,使得在唐朝价比黄金的冰块,到了大宋才成为普通人消费得起的食材。
冰鉴当中放着冰块,王羽丰一下子就感觉到了凉意。
可是心中依旧是十分的焦虑。
他爹也在外地为官,这种事,也不好写在信上告知。
否则难免有泄漏的风险,成为定罪的罪证。
“姐夫,你觉得他们二人会把你供出来吗?”
“很难不会的,如此罪责他们怎么可能会独自认下?”
刘从德在这件事上是有着清晰的认知的。
毕竟刘家给他们的钱,也不过是九牛一毛。
谁会为这点钱,就认下如此严重的罪责?
“那可怎么办呐!”
刘从德点点头:“我正是不知道要怎么办,才叫你来给我想办法的。”
“我?”
王羽丰叹了口气,毕竟大家是一根绳上的蚂蚱,他眉眼一挑:
“姐夫,要不你直接去找大娘娘求求情。”
“要是等到事发了,大娘娘那里措手不及,根本就没法子救你。”
刘从德眼里惊疑的看着王羽丰:
“我叫你来是让你给我出主意的,结果你就出这个主意?”
“那还能怎么办?”
王羽丰也是极为焦急的道:
“难不成你还想着通过宋煊放你一马?”
“什么叫放我一马,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行吗?”
刘从德伸出手指道:“事成之后,我给他五两黄金。”
“根本就不可能的!”
王羽丰也知道自家姐夫是属貔貅的,只进不出,如此大的事,就给人家五两黄金?
更不用说在孙羊正店与自己对上之时的豪气,手下奴仆都穿着名贵丝绸。
他那书铺的抽奖设备,如此庞大且透明的琉璃,千金难求。
你真以为宋状元是一个缺钱之辈?
王羽丰可是特意派人去应天府打听宋煊来着。
刘从德听着王羽丰的对宋煊的介绍,也是点点头:
“他既然不缺钱,那钱打不动他,我若是给他往上提拔一二呢?”
王羽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,人家连中三元,瞧瞧当今宰相王曾。
你刘从德就算有大娘娘的照拂,将来进入枢密院当枢密使。
那也得听人家宰相的话。
“不成。”
“不成?”刘从德站起身来:“这也不成,那也不成,到底怎么才能成?”
王羽丰只得耐心的道:
“姐夫,你都说了是官家与他一起上船的,他会因为你,哄骗官家吗?”
大家作为一根绳子上的蚂蚱,关系如此亲近,根本就跑不掉的。
刘从德点点头,确实如此。
“你说杀人灭口可以吗?”
王羽丰吓得跌坐在地上,一脸惊疑不定的瞧着刘从德。
杀官?
还是杀大宋的官!
这不就是形同造反吗?
刘从德瞧着小舅子如此激动:“我没想杀宋煊。”
“哦。”王羽丰松了口气站起身来。
“杀了赵德和丁彦。”
王羽丰的屁股再次着地,他瞪大双眼瞧着刘从德。
“姐,姐夫,你莫要总是说些玩笑话。”
“他们被皇城司的人给羁押,怎么杀?”
刘从德认真思索了一会:
“你说的在理,确实是不好杀。”
“哎,那可怎么办呐?”
王羽丰自顾自的站起来,他以前不知道刘家的这些“破事”,今日着实是刷新了他的承受能力。
如此跳脱的外戚,迟早被人弄喽。
王羽丰虽然不喜欢读书,可是也被家族强行找夫子教育过。
这些事情,他是懂的。
虽然行事纨绔,可是也没想着向刘从德这样做事。
那是把整个家族往绝路上带,家族都不会原谅自己的。
“姐夫,事到如今,也没有什么别的法子,只有去找大娘娘说一说,要不然被人主动抖搂出来,那就落了下乘。”
“不行。”
刘从德摇头拒绝:
“既然你没有主意,那我还是去找吕公绰商议一二。”
“等等。”
王羽丰直接拉住刘从德:“姐夫,这种隐秘之事能跟他说吗?”
“吕相爷可不是一个好相与的!”
“无妨,他收了我的钱。”
“啊?”
刘从德脸上带着笑:
“你以为金丝楠木与松木调包是一件容易的事,光是那合适的松木,就是找吕公绰从他祖籍莱州那里寻来的,为此给他了不少钱。”
王羽丰不知道要说些什么,刘从德还问他要不要一起去。
他连忙拒绝,表示不能浪费冰鉴,就在这里乘凉。
王羽丰坐在原地,瞧着刘从德走了,他不知道这件事吕公绰有没有瞒着他爹吕相爷。
王羽丰不断的扇着扇子,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,坐立不安的模样。
刘从德很快就找到了同样回家的吕公绰,他也在东京为官,如今是馆阁对读。
“刘兄,你如何来了?”
“吕兄,小弟有事想要请你出个主意。”
“无妨。”
吕公绰连忙让人把酒上来,先与他喝一喝,许久不见了。
刘从德也没墨迹,直接把事情说了,刚起个头,吕公绰倒酒的手就哆嗦个不停。
他顾不得炎热,连忙让刘从德别说了,先跑去关窗户,又吩咐人不许来打扰。
这才胆战心惊的让刘从德好好说一声。
“什么时候发生的?”
“就在今天。”
吕公绰站起身来,在屋子里来回踱步。
实在是过于突然了。
他本以为这件事就过去了。
甚至打算日后找机会一把火直接烧毁龙舟,来个死无对证。
结果竟然被一个小小的船匠给误打误撞的要告知官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