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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煊頷首,原来是刘美的姻亲,怨不得如此猖狂呢。

他们还真是能尿到一个壶里去,都想尽法子当大宋的蛀虫,把钱搬回自己家里去。

现在刘娥賑灾缺钱,杨怀敏是想要解决。

可如今的问题是能解决,就看割谁的肉。

有钱人的钱是根本不完,没钱的人是真的没钱。

不光是大明有“改稻为桑”的国策,每一朝都有每一朝的改稻为桑项目,只是大多数都失败了。

问题是既得利益者如何能让出自己的利益?

如今大宋有了財政问题,他们这批人嘴上全都是哭穷。

甚至还想要继续保持自己以前得到的利益份额,加大剥削的力度。

財政危机的背后往往是政治危机。

只不过目前大宋的问题还能遮掩一二,没有完全暴露出来。

屏风后面的赵禎,听著宋煊的解释,原来还有这种坑呢。

大娘娘的姻亲们也太不像话了。

一个个的都有官职,比正经科举出身的人升官还迅速。

可他们都不满足,还想著要为自己家族搞更多的钱。

贪心的很,全都是餵不熟的白眼狼。

现在记在心里的帐本上,等朕亲政后,定然一个个全都给你们拉清单算总帐。

杨怀敏骂了一会,顺气后:

“宋状元,你觉得我该如何拒绝他?”

宋煊再次瞥了他一眼,明白杨怀敏这定然是收取了好处。

但是又不想退钱,同样也不敢与大娘娘的姻亲关係过於僵硬。

自己能在大娘娘面前给他们上眼药,可同样他们也能做到。

大家处於同一生態位,谁都奈何不了谁,还有更高的风险。

“为什么要拒绝?”

宋煊端起茶杯笑了笑:

“杨太监就说现在朝廷都在賑灾,哪有时间处理这种事,先拖上三五个月嘛。”

“拖上三五个月。”

杨怀敏还是头一次收钱不办事的,所以有些拉不下脸来。

“他都如此陷你於不义之中,在青史当中遭人唾骂,你拖他三五个月,已经是客气对待了。”

有了宋煊的助攻,杨怀敏立即就觉得自己心里舒服多了。

相比於马季良送的礼,更为珍贵的还是自己的信誉以及在史书上的评价。

他连忙对宋煊道谢,照例询问了一下有关賑灾的进度。

杨怀敏说要替宋煊向大娘娘匯报。

毕竟你干得好,那也得有人帮你说。

否则这功劳不就被钟离瑾那个蠢货安在自己头上了吗?

“宋状元,不要嫌弃我聒噪,官场上的门道太深了,就算是我也没有完全参悟透彻啊!”

“如此,那就多谢杨太监了。”

“谈不上谈不上,若非有宋状元帮我拨开云雾,我怕是要被人给卖了,还不自知呢。”

杨怀敏笑了笑,又小心翼翼的询问:“宋状元当真是打算拆除惠民河上的建筑啊?”

“当然了,不过能在惠民河上建造违章建筑的权贵们,怕是钱多的很。”

杨怀敏不明白宋煊为什么会说这句话。

他们可不是光有钱,那还得有权势。

要不然这些人能在这条河的繁华之处,肆意搭建吗?

宋状元能想不明白?

但杨怀敏不相信他想不明白,又听宋煊道:

“我记得在这里建造亭榭的应该有马家吧?”

“对。”

杨怀敏也是连连点头。

只有在东京城没有房的宰相和官员,居住的地方才会与平民为邻。

这种奢华地界,如何能有寻常百姓呢?

那也就是河对岸有百姓居所。

毕竟百姓居住的地势低洼,河水上涨,淹的也是他们的家。

“那子远住持说了一句什么送佛送到西之类的。”

宋煊面上带笑:“我若是强行拆除马家的亭榭,这样一来,马季良就会记恨上我,没多少时间去催促杨太监此事了。”

“一举两得,我拆了他的亭榭梳理河道,让惠民河真正的惠民,而你也不会总是被他追著问。”

“毕竟他的仇恨已经转移到我的头上了。”

“啊?”

杨怀敏虽然內心觉得宋煊这法子是真不错,自己定然能够脱身。

但是嘴里却依旧摇头:“不行啊,宋状元,如何能让你来背锅。”

“无妨,债多了不愁,虱子多了不咬。”

宋煊也早就被张知白通过气了,將来在朝廷上也要驳斥马季良的奏疏。

既然出一次头也是出,那出两次一块干了,省事。

杨怀敏当即站起身来:

“多谢宋状元了,今后若有吩咐,我定然鞍前马后。”

宋煊哈哈笑了两声:

“我帮杨太监是顺便的,主要是看不惯马季良这种人。”

宋煊如此言语,让杨怀敏心中颇为感慨。

明明是为了帮助我,宋状元偏要说是为了对付马季良。

他们之间哪有什么仇怨?

“多谢。”

杨怀敏在宫中廝混许久,也明白宋煊为人是真的敞亮。

毕竟他在宫中也是靠著勾心斗角走上来的,那里可有太多阴谋与算计了。

杨怀敏从没遇到过宋煊这样阳光的人。

照的他这个阴暗里的老鼠,有些自卑了。

“无妨。”

宋煊摆摆手无所谓,这种事说不说的都要干。

只不过是卖了他一个好罢了。

並没有实际上的利益交换。

同一件事的话术站在不同角度去诉说,那取得的效果也大不相同。

杨怀敏笑呵呵的走了,回去同刘娥匯报。

待到他走后,赵禎带著人从屏风后面出来。

“十二哥,大娘娘要提拔钟离瑾做开封府尹,他那么蠢笨,如何能干好?”

赵禎是觉得钟离瑾丑態百出,当真是恬不知耻。

竟然把十二哥的干的事,全都安插在自己的头上。

这种人能有什么本事主政开封府?

难道就靠著念经吗?

“六哥儿哎,你还是年轻。”

宋煊让赵禎坐下来,赵禎表示自己坐的时间够久了,想要溜达一会。

“我知道我年轻,所以才会请教。”

“大娘娘她现在代替官家执政,那就代表了皇权。”

“而皇帝任命官员,去哪个位置上,並不一定就是有能力的会被安排在那里。”

宋煊指了指皇宫的方向:

“诸如掌握禁军的將领,以及官家的亲卫將领,第一要务是忠心,第二要务才是能力。”

赵禎当然明白这种事:“所以钟离瑾对大娘娘忠心?”

“我看未必是如此。”

宋煊咳嗽了一声:“主要是钟离瑾这个人比较奇特。”

“哪里奇特?”

“一般都是得道高僧死后能產生舍利子,他还活著就能產生舍利子,所以我猜测他应该活不长。”

赵禎下意识的睁大眼睛。

舍利子这种事他听说过。

可是对於钟离瑾有如此离奇的经歷,让赵禎更加感到不可思议。

“十二哥,他活著產生舍利子,是真事吗?”

“不知道,万一他嘎嘣死了,我就说拍卖等舍利子是从他那里的得到的。”

宋煊摊手笑道:

“要不然寻常僧人也不能认啊!”

舍利子这种话语权,是掌握在僧人的手中的。

不是你说是舍利子,那就是舍利子的。

钟离瑾这种舍利子的事,定然是有僧人给他背锅才能顺利传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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