性质不同。
谁要是数错了,不仅没有奖励,还要受到惩罚。
数千灾民的壮劳力,各自带队回来后,便是瞧见了堆积土山的铜钱。
他们大多数人都没有受到过如此的衝击。
许多妇人也是在一旁等候自己的丈夫或者兄弟。
如此安排,都是以家庭为单位,也是避免出现许多恶劣事件。
周德绒其实也喜欢发钱的感觉,就算一块金子的价值要比铜钱高多了。
但是许多人下意识的都喜欢“钱多”。
因为眼睛里看到的就觉得钱多很爽。
赵禎也跟隨著人流过来,周德绒小心招呼,给他指了一个位置。
杨玉珍也是仔细侍奉,说著他要数好了,再交给六哥儿。
毕竟许多钱的表面都脏兮兮的。
赵禎让王珪给念名字。
毕竟在识字这方面,王珪还是受到了宋煊的教诲,练武之后也会识字。
同样作为亲卫的狄青,他就是个文盲呢!
周德绒作为县丞主持此次发钱的行动,他先是说了大娘娘与官家的支持,宋大官人把前段时间收的税全都拿出来了。
这下子县衙用不著派人来守著钱窖了,大官人把钱都拿出来给大家发。
下一次发钱便是要有朝廷出资之类的官话。
现在按照各个县都准备好了,大家可以一家人坐在一起,反正吃饱喝足了,等著领钱就成。
大多数人脸上笑嘻嘻的,计算著自己能够挣多少钱。
然后开封县衙的吏员们就开始点名,数钱发钱这件事著实是一件难事。
大家都要数上两三遍才成,顺便发一个钱袋子,免得装不下。
赵禎瞧著灾民数著钱,脸上带著兴奋又窘迫的神情。
“多谢大官人。”
“你才数了一遍,別数错了。”
“没数错,没数错。”
刘敏攥紧自己的钱袋子。
因为他数了之后发现多了一文钱。
“数目没错的话,在这里按个手印。”
王珪把帐本翻个,让他在这里按手印。
刘敏按个手印,转身离开。
他感觉自己脚踩云彩一样,有些撑不住了。
这可是一贯多钱呢,比其余人都高出许多。
不光是这样,自己还能占官府一文钱的便宜,这辈子从来都没有过的经歷。
刘敏觉得等自己七老八十后,依旧能拿出来不断吹嘘的一件事。
然后刘敏又回过头来,连连道谢,高呼大官人恩义。
赵禎亲自发钱,属於首次直面民间疾苦以及百姓发自內心的感谢。
其实就是多了那么一文钱,就能有如此效果。
赵禎发现宋煊的法子与眾不同,因为明明没有浪费许多钱,就达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。
他內心受到了极大的衝击。
余大郎也是细心数钱,然后多了一文,又给推回来了。
杨玉珍直接瞪了他一眼:
“我家六哥儿没有数错,拿走。”
“可是。”
余大郎还想在说,又听赵禎道:
“我这都是有数的,拿走吧。”
“哎。”
余大郎这才笑呵呵的拿走。
反正不是自己主动占官府便宜的。
是官府他们自大数错了。
拿到钱的人家都三三两两的散去,一家人准备把窝棚的门关起来再细细的数上一遍。
方才他们等候的时候也都聊了。
要不要去城里转一转,看看灯之类的。
毕竟这里可是东京城!
虽然钱不多,但是在小摊上一家人吃点,那也是够用的。
尤其是不做工,就算不去城里吃,那也可以在这里喝完粥之后,再进城溜达溜达,瞧瞧热闹。
若不是逃荒来的,哪有机会来东京城呢?
虽然陈尧咨接受了调令,但是按照大宋官场的宽鬆程度,也不会立即逼你走马上任的。
总是要给你一些时间去安排家里的事。
陈尧咨也没带著自己的家小,只是带著老妻以及侍妾。
他本想著等宋煊合龙失败的消息传来后再痛快的出城。
奈何得到的消息是成功了,陈尧咨便也没有了心气,直接乘坐驴车出了城门。
可以说陈尧咨是极为狼狈的离开,昔日同僚避如蛇蝎,连吕相爷都没有出来相送。
陈尧咨接受调任的任命书后,吕夷简也未曾再与他多说什么。
因为吕夷简认为陈尧咨一意孤行,是不符合团队內互帮互助的,趁早让他去外面也好,省的再惹出什么麻烦来。
再加上吕家带头促使家族补缴罚款,吕相爷低头之后,宋煊还给台阶,让其次子吕公弼也参与到了治河当中。
就算是陈家不情不愿,可也是补缴了罚款,更不用说阎文应,甚至还主动加码示好,希望此事就这么结束,万不可再追究了。
如此一来,朝臣更是看明白了大娘娘释放的信號:“得罪宋煊,等於自毁前程”。
谁不知道宋状元是大娘娘的人啊?
只不过此时城外要渡河的地方十分的吵闹,让陈尧咨掀开了驴车的窗户帘向外张望。
灾民营外也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。
但是有禁军专门看管,不允许灾民之外的任何人靠近十步內。
防止有人趁机搞事。
周遭人都在议论著,会给这帮人发多少钱?
早就听闻那铜钱跟金山似的堆在里面,更不用说在汴河旁边的空地上,县衙也拉了许多铜钱过去发放结帐。
现在里面总是传出来感谢宋大官人的声音。
陈尧咨听清楚后,直接把帘子放下。
他更加生气了!
“这帮刁民,不知道感谢大娘娘与官家,都感谢一个知县,真是可笑至极!”
陈尧咨愤愤不平的道:“这钱都是朝廷的钱,可不是他宋煊的钱。”
“如此多的灾民出声,宋煊他也想要復刻陈桥兵变吗?”
驴车里除了他的妻妾没有外人,她们也都清楚陈尧咨为什么生气。
但是这种话题,她们几人也都没多说什么。
谁家状元郎会带著灾民谋反啊!
自己郎君定然是被气糊涂了。
城外一片感恩之声,皇宫內,杨怀敏也是在报喜。
刘娥听的很满意。
她本以为排水是一件大难事:“这渴乌的作用还真不小啊!”
“是啊,大娘娘。”
杨怀敏脸上带著笑:
“渴乌这玩意能把水从低处往高处运送,这下子工程进度会极大的提高,也不用耗费太多的民力。”
“怕不是用不了三五日,就会把堵住的汴河水给排乾净,从而更好的清淤。”
“待到清淤过后,再把另外一边的河水用渴乌给弄过来,循环往復几次,这汴河怕是就要被彻底清理乾净了。”
“以前都没几个人知晓,宋状元说在唐朝被运用的如火纯青了。”
刘娥强调了一句:
“定是晚唐时期,各处战乱,丟失了许多文献,导致咱们都不清楚,还是宋十二他博学多识,读的书多。”
“大娘娘说的在理。”
杨怀敏又开始吹捧,大宋要比大唐强上许多。
这也不是杨怀敏故意吹捧,而是宋人都习惯於跟晚唐的时局作为对比。
毕竟贞观之治以及开元盛世,对於他们而言都太遥远了。
甚至许多人都不知道这两个名词。
不是谁都有机会读书识字,甚至是读史书的。
再加上长安城的人口,也不如东京城人口多。
大宋比前朝强,几乎是宋代上下阶层的共识,以及有意为之。
矫枉必须要过正,宋朝的统治阶级是十分害怕会回到武夫爭霸的岁月当中去,那个时候人都不叫个人。
“广济渠船只运行更畅快了,只不过因为河流中断,货物无法通过船只运输到东京城外码头。”
“倒是让车马行给赚了不少钱,尤其是宋大官人还提前跟他们沟通过,不许涨价太高。”
听著杨怀敏的匯报,刘娥再次頷首:
“那么多淤泥怎么办啊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