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对啊,你不要被他礼佛的外表给哄骗喽。”
刘从德得意洋洋的道:
“据我所知,他当年与丁谓关系亲密,而且也曾经贿赂过他。”
“丁谓?”
宋煊呵呵笑了几声:“越来越有意思了。”
“如今丁谓的豪华住宅被赏给了小娘娘的家族,那园里的奇怪石,可都是钟离瑾的手笔。”
听着刘从德的科普,宋煊算是明白了,原来钟离瑾这是路径依赖啊。
宋煊本以为石纲是宋徽宗自己个得到太上老君的托梦,相信怪石当中有蟠龙神力,所以搜罗了二十年的怪石,开启了中国鉴赏怪石的风气。
他未曾想这种怪石鉴赏,早早就有小众群体喜欢搞了。
米芾拜石称“石痴”,他见到奇形怪状的石头就祭拜。
当然不排除他本来就是个癫人,搞行为艺术也正常。
“这些奇怪石不贵重吧?”
“宋状元说笑了,破石头能贵重个屁啊!”
刘从德先是嘿嘿的笑着,随即面露严肃之色:
“我不清楚他们这群喜欢看怪石头的人是怎么想的。”
“但目前就是有一点,我非常不满意。”
“钟离瑾他作为开封府通判,竟然滥用权力,先运他那些破石头,把我这些粮食堵在码头上。”
“还有没有天理了?”
“就是,他知法犯法,还有没有天理了?”
王羽丰也附和了一句:
“不知道如今东京城缺乏粮食,早日让百姓果腹才是正事,钟离瑾他就不配当通判。”
“啊?”
宋煊极为认真的打量了一下两个人。
“我不明白。”
“这件事多简单明了,宋状元有什么不明白的?”
宋煊指着刘从德道:“你是谁啊?”
“鄙人刘从德啊!”
刘从德满脸疑问,他也不明白宋煊为什么这么询问。
“那钟离瑾作为开封府通判滥用手中的权力,那还能滥用过你这个大娘娘的侄儿?”
“宋状元,你不要阴阳怪气的。”
刘从德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:
“我这倒卖粮食,一不是趁火打劫,二是想要干干净净的挣一笔钱,三绝不能知法犯法。”
“至少不能在宋状元面前这么做,总得给你个面子。”
王羽丰却是知道,自己的姐夫怕被宋煊给法办,最后钱粮都不保,白辛苦一趟。
他不得不开始学习遵守大宋律法这件事。
王羽丰可以肯定,若不是宋状元在这里担任开封知县,等他高升调往外地,他可不相信自己姐夫还会给其余人面子。
“哈哈哈,原来如此。”
宋煊倒是觉得有些好笑,刘从德还想要走正式途径,去警告钟离瑾了。
一时间他都有些不习惯,刘从德想要浪子回头的心思。
“这件事就交在我身上。”
宋煊也是拍着胸脯子保证:“开封府的通判我能抓走一个,便能抓走第二个。”
“对对对。”
刘从德满心欢喜,他等的就是宋煊这句话。
“咱们赶快走吧。”
“等等。”
宋煊拽住急躁的刘从德:
“你是说除了你还有其余粮商的粮食,也都运到此处了?”
“对啊。”
宋煊轻微眯了眯眼睛:“既然如此,那我就先让车马行的人运输他们的粮食。”
“啊?”
刘从德未曾想到自己的努力会为他人做嫁衣:“宋状元如何把胳膊肘子往外拐?”
“这些人的粮食堆在船上,他们容易把粮食给运走,我们先给他们来一个关门打狗,只要这粮食进了东京城,定然让他们出不去。”
刘从德不明白宋煊的这番安排:
“可是他们有粮食进来,我的粮食岂不是卖不上价格?”
“我会允许东京城的粮价继续上涨。”
“到时候你囤的多,就卖的多。”
“他们加一起兴许能跟你打个平手,但是他们又不是一条心的,最终你完全可以把他们全都吃下。”
“这?”
刘从德心中也在盘算,若是宋煊下令允许米价继续上涨,对于自己而言,那也是极为有利的。
“可是。”
“这样吧,你们一队一天的往东京城运粮食。”
宋煊又给刘从德出了个主意:
“第一天就让他们运,第二天你们运,一来一回,也别说咱们欺负他们。”
“过不了几日,他们也会把粮食源源不断的运来,到时候还是你的门路多,至少有朝廷拖底,他们有吗?”
“倒是不错。”
刘从德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,但是至少宋煊没有完全偏袒那些粮商。
“走,咱们去现场瞧瞧。”
宋煊站起身来:“你们都会骑马吧?”
“那肯定的。”
刘从德他们养的可是战马,成色要比宋煊从司马光手里买的那匹要好上许多。
一行人骑着马和驴子奔着新码头而去。
钟离瑾也是得到消息后,立马亲自赶往了新码头,就是确保自己的东西能够第一时间运送到东京城来。
开封府尹的位置,自己坐定了!
于是到了码头这里,他直接亮明自己的身份,让车马行把其余人东西都放下,先运输他的。
谁敢得罪这位新来的开封府通判啊?
据说人家能眉宇间产生舍利,颇得大娘娘信任。
怕是下一届开封府尹的接替者。
在东京城做买卖,谁敢得罪开封府尹?
“咱们要不要去找宋状元说一说此事。”
“是啊,大不了咱们卖宋状元一个面子,暂时维持几天低价粮食,也好比在这里囤着。”
“万一水汽越来越重,把粮食都放潮了,可就卖不上价了?”
“是啊,那刘家的运粮船可比咱们还要多。”
“要是不找宋状元,咱们的粮食根本就运不到东京城。”
这批粮商们还在商量,刘从德得了消息就直接去找宋煊了。
“宋状元那么英明,一直都没有限制粮价,我心里总是突突的。”
“宋状元是英明,可是当官他才多少时间,如今朝廷有粮食赈灾,又有摸鱼大赛能挣钱。”
“咱们这批粮食百姓买不起,定然能够卖到他手里去。”
“若是刘家动用权力,咱们这批粮食都要堆在这里了。”
其实他们可以把粮食价格下降,让百姓长途跋涉到这里来买。
但是都到了九十九步,眼瞅着就能挣大钱,谁能抵得住诱惑?
“走吧,要不然粮食都赔在这里,我心疼啊。”
“你们两个先去打探一下口风,若是宋状元能够帮咱们,咱们勉为其难的降价三天,要不然挣不到多少钱。”
“好好好。”
诸多粮商这才商议妥当,直接骑着毛驴走了,准备去找宋煊,希望他能够主持公道。
游晖未曾想到能在半路碰到宋煊,他连忙迎了上去。
“宋大官人留步,小人游晖,乃是东京城粮会的会长,正要去寻宋大官人。”
宋煊勒住缰绳,瞥了他一眼,不曾见过。
但是衙役也没有放他进入圈子。
“有什么事?”
“宋大官人。”游晖先是行礼后,这才开口道:
“钟离通判他在新码头要车马行运他的那些怪石头,几十艘奇怪石,怕是十天十夜都运不完的。”
“可是小人等运粮来的,没有车马可用,若是粮食耽搁久了,怕是全都折损在这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