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二人对宋煊的称呼都变了。
这煮熟的鸭子眼瞧着要到嘴里,怎么能让他飞走了呢?
到时候还如何跟陛下交代!
“这样吧,宋状元,我们各退一步,就效仿澶渊之盟,用汉文与契丹文各自签订两份留存,如何?”
耶律狗儿没想到宋煊他竟然敢提前起身走。
明明是我契丹人了大价钱,他竟然如此狂妄?
谁家商人对待大主顾,那不是满脸堆笑的!
耶律狗儿可是没少接触这些宋人的商人,特别是在榷场当中。
“不知道耶律狗儿这位正使,到底是什么意思?”
耶律狗儿也只能瓮声瓮气的道:“便依照吕副使所说的那样。”
宋煊这才重新坐下来:“安俊。”
礼房主事安俊立马推门而出:“大官人,有何吩咐?”
“你马上去班荆馆找三名熟悉契丹文的翻译来,告诉他们给我办事办妥当了,有赏。”
“喏。”
安俊又关上门,带着几个衙役急匆匆的走了。
房间内。
宋煊这才笑了笑:
“我完全没有预料到会是你们契丹人会买下这件宝贝,所以也就没有提前备下契丹文的买卖文书。”
“明白,明白。”
吕德懋嘴上说着,可是他心里觉得宋煊的话并不是表面意思。
耶律狗儿听着宋煊的话,倒是没有什么认为今日这场局面,是专门针对他们契丹人所设立的。
“宋状元,你怎么要求三个熟悉契丹文的人来?”
耶律庶成表示不理解:“明明一个人就够了。”
“我习惯性多吩咐几个人帮我做事,如此一来我轻松,他们也能轻松。”
宋煊给解释了一下,就是避免一个人拿不定主意,万一对契丹文的含义有什么曲解。
三个臭皮匠等于一个诸葛亮,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假的,但是在这种不被骗的小场面上,还是可以搞定的。
“明白了。”
“对了。”宋煊又看着耶律狗儿:
“不知道耶律狗儿正使,打算怎么交割这一百万贯,据我所知你们手里没有这么多钱的,是准备回大辽去筹集资金吗?”
耶律狗儿听到这话,咳嗽了一声,实在是憋不住了:
“我先去尿尿,由吕副使跟你说。”
耶律狗儿说完之后,便直接出了门,他发现许多人都围在外面。
那些衙役以及最开始的安保人员,也都在。
听清楚他的诉求之后,便有人带着他去厕所了。
房间内。
吕德懋斟酌的道:
“宋状元,是这样的,我是从大辽运输来了一些金子,可是总得钱数应该不够。”
“所以我是这样想的,我大辽用三年的岁币来支付这件宝贝,你觉得如何?”
宋煊静静的瞧着他,好一会都没有开口。
吕德懋被盯的有些尴尬:“宋状元,可是也赞同?”
“所以你们没钱,还来买东西!”
宋煊毫不客气的道:“三年的岁币,你怎么想的?”
“我就算是卖给外面那些人九十万,我也不会让你们三年的钱付给我的!”
“宋状元,宋状元。”
吕德懋连忙开口道:
“到底是哪里不妥,你同我说一说,咱们好好商议一二!”
“第一,我要的是现钱。”
“第二你说用三年岁币支付,大辽的皇帝能答应此事吗?”
“第三,我大宋的官家、大娘娘能答应这件事吗?”
“第四,我们这是私人交易,不是对公的买卖,你懂吗?”
“第五,再说了,三年的岁币,根本就不够用的。”
吕德懋不言语,他不想透露出陛下十分想要这件宝贝的迫切心情。
耶律庶成咳嗽来一声:
“宋状元,主要是我弟弟耶律和尚他回家去筹集钱了,这几日就回来。”
“但是我不知道他能筹集多少钱财,现钱是肯定有的。”
“所以才会提出用岁币来补充这件宝贝的价钱。”
“至于宋状元说的这些问题,只需要我们与陛下写信询问一二,定然能够答应。”
“刘六,我没想到在这件事上,你也来敷衍我。”
宋煊哼笑一声:“我看你们就是想要用一年的岁币,加上你弟弟带来的钱财,就骗走我手里的宝贝。”
“至于后面两年的岁币,你们会换一批使者来照例讨要罢了,真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们的谋划。”
“宋状元,何必如此想我们呢?”
宋煊毫不客气的指着吕德懋:
“你一个汉人,在辽国根本就没有什么话语权,跟我做个屁的保证,你有那个实力吗?”
吕德懋一下就有些破防了,要是他真的说了算,这么多年也不会就是个副使。
正使每次都是契丹人的贵族担任。
“还有你刘六,你什么官职都没有,就是个宗室的膏粱子弟,凭什么代替大辽皇帝做出承诺?”
耶律庶成抿抿嘴,他没法反驳。
这件宝贝更是为了他自己进入大辽官场的晋升的入场券。
办好了,还能没有好的官职吗?
“这个房间里的三个人,明明是耶律狗儿他这个南府宰相最有话语权。”
“可结果却是他直接借着尿遁跑路,分明就是你们合计好了,想要诓骗我。”
宋煊的攻击,让他们二人哑口无言。
刘从德也回过味来:
“竟然是这样,险些上了这些契丹狗的当了。”
“误会,误会。”
吕德懋慌忙解释道:
“宋状元,你听我说,主要是南相他喝了两壶茶水,真的是尿急,绝对没有让我们两个做主的意思。”
“这个商业文书的签订,要是南相他亲自签订的。”
“那你们两个人就不配与我沟通。”
宋煊靠在椅子上,审视着二人:
“通过你们方才的操作,并没有给我感觉你们是诚实之人,反倒处处都透露出算计之意。”
“生意讲的就是诚信,我们之间没有太多的信任可言。”
宋煊说完就不言语了。
面对宋煊的倒打一耙,耶律庶成二人对视一眼,确实是自己有些急切,没有考虑到他们的想法。
“倒是我一厢情愿了。”
吕德懋自嘲一二:“我们等南相来。”
当耶律狗儿报号的时候,前来看热闹的契丹人都不干了。
他们站在丙楼的楼梯大声鼓噪着要去见耶律狗儿。
但是全都被阻拦下来。
萧孝先更是大怒:
“一百万贯,他哪里来的一百万贯!”
就算是陛下亲自交代过的,可萧孝先清楚,耶律狗儿拿不出来这么多钱。
必然会挪用岁币,而且挪用的不是一年的。
那本该分到他们手中的利益,确确实实的损失全都没有了。
耶律宗福却是认为耶律狗儿太冲动了,怎么能随便费一百万贯购买那个东西呢?
所以他们全都聚集在这里,想要上去找耶律狗儿问个清楚。
大家实实在在的利益全都受损了。
不光如此,这帮人还开始质问萧孝先,毕竟是他先帮助耶律狗儿安稳住众人的。
萧孝先只能表现的异常愤怒,表达他也是被诓骗,毫不知情的模样。
可惜这些衙役思考不惯着这群契丹人。
没有大官人的命令,谁都不被允许上去。
任由他们在这里狗叫也无所谓。
反正听这些契丹人嘴里都是对契丹狗儿的怒骂呵斥。
他们也都感到奇怪,怎么契丹人的贵族还要遵从我大宋这种贱名好养活的习俗?
耶律狗儿正想下来上厕所,却发现众人都围在这里。
“你们在这做什么?”
面对耶律狗儿的威压,叫唤最为严重的几个人全都不言语了。
“南相。”
被人推到前面的萧孝先:
“我不明白,你哪里来的钱,要费一百万贯购买那件海东青琉璃宝贝?”
“让开。”
耶律狗儿根本就不屑的跟他们解释。
一群耶律、萧姓的膏粱子弟,连弓箭都射不准,来大宋这里吃喝玩乐就成了,真以为分润岁币能有他们的份啊?
耶律狗儿直接从他们身边过去,以萧孝先为首的几个人都不敢阻拦。
唯有耶律宗福跟了上去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