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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上大将军兵略天下无双,善抚士众,他在,则江陵固若金汤,无可攻者。

「蜀军如今顿兵坚城之下,粮道千里,酷暑难耐,师老兵疲,日久必生变故,一如当年猇亭之败。」

他顿了顿,略过武陵数月以来的一封封军报,只泛泛而言,「只须荆南局势能渐趋稳定,蒋都督能尽快肃清武陵流寇,保障粮道无虞,则江陵无忧,陛下无需过虑。」

侍中是仪也上前补充:

「陛下,蜀军远征,利在速战。

「我大吴据江而守,利在持久。

「时间,在我而不在彼。江陵只须再坚守数月,蜀人粮尽,或北面曹魏有变,则战机必现。」

廷尉监隐蕃,这位以才辩着称于世,被吴臣唤作王佐之才的年轻官员也出列表态:

「陛下,臣以为丞相与是侍中所言极是。

「且观蜀人部署,其主力皆被牵制江陵城下,并无余力他顾,武陵不过流寇山匪而已,由此可见,其兵力已然捉襟见肘,粮草更不足以供养大军三万以上。

「至于曹魏。

「去岁北方大旱,所谓『洛水枯,圣人出』之谶,搅动中原,今随关东又是蝗灾肆虐,此皆曹魏肘腋心腹之患。

「依臣之见,魏帝曹叡此刻,恐怕已是焦头烂额,襄樊之曹休,合肥之贾逵亦难久持。

「而我大吴,祥瑞频频,风调雨顺,粮道畅通,只需稳守疆域,静观其变即可。」

听着一众臣子分析条陈,孙权苍白脸上终于泛起真实的血色,压在心口的巨石竟是松动一些,连带着身体的不适都减轻了几分。

他深吸一气,声音更洪亮些许:

「然也,然也!

「诸卿所言,深得朕心!」

「去岁关东大旱,洛水断流。

「便传来那等蛊惑人心的谶语。

「如今看来,竟是应在北方蝗祸之上!上月…是上月吧?南阳蝗灾大起,其后大半个关东都受其害,禾稼尽毁,此岂非曹魏不得天心,招致天谴邪?」

他越说越觉得顺理成章,心中阴霾被驱散不少:

「反观我大吴,虽有波折,然今岁建社稷宗庙以来,风调雨顺,荆楚吴越之地嘉禾茁壮,眼见又是五谷丰登之年!

「此上天佑我大吴也!

「哼,蜀人以区区一州之地,既要供养关中、凉拢、汉中,又要支撑大军东寇,林林总总十有余万。

「关陇虽为其所据,然已残破,其能得多少积储?蜀之民力,早已榨干!

「而朕之江东,物阜民丰,粮草可源源不断自荆南、交州运往前线。

「与魏蜀比拼国力,比拼持久,朕有何惧?!」

他猛拍御案,微微前倾:

「如今我大吴要做的,便是谨守各处要隘!

「江陵有伯言,油江口有义封。

「夏口有文向(徐盛)、承渊(丁奉)。

「荆南有伯深(蒋秘)、公山(吕岱),朕无忧矣。

「传朕旨意,各军皆紧守城垒,无令不得出战!

「朕倒要看看,刘禅、曹叡两小儿,能有多少粮草跟朕耗下去!

「虽秋收将至,然秋收后不出半年,彼等粮草必然不支,届时,便是我大吴反击之时了!」

殿中群臣见天子精神振奋,分析得又颇可谓鞭辟入里,于是纷纷躬身称贺:

「陛下明见万里!天佑大吴!」

祥瑞现,困局解。

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。

孙权顿觉心胸豁然开朗,那纠缠数月的病痛竟稍稍退却,他正欲再勉励群臣几句,却见一名宫门谒者步履匆匆自殿外疾行而入。

殿下众臣纷纷瞩目,只见那谒者面色凝重,径直趋至御座之旁,低声与孙权禀报着什幺。

只见孙权脸上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褪去,取而代之的,是苍白死灰。

群臣不能望见之处,这位大吴天子手背已是青筋暴起,紧接着突然喉头一动,一股腥甜涌上,竟是一口鲜血直冲而上。

他不动声色,牙关咬碎,硬生生将这口血又咽了回去,隐隐有一抹温热自嘴角溢出,也被他迅速挥挥袖袍擦了去。

殿中群臣屏息凝神,略有担忧地望着御座之上。

孙权勉力稳住身形,用尽全身力气才让自己声音维持住平稳,最后朗笑一声:

「今日便议到此。

「诸卿……且都退下。

「是仪、胡综、吕壹留下。」

众臣于是面面相觑,心中虽惊疑不定,却万万不敢多问,只得依序退出太极殿。

待殿中只剩侍中是仪、中领军胡综、中书典校郎吕壹,以及始终侍立在侧的陈修、孙泉、谷利几人时,孙权才终于被抽走了所有力气,瘫软在御座之上,剧烈地咳嗽起来,孙泉连忙上前为他抚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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