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年夏侯惇失了一眼,实际并不像小说里那样大吼一声“父精母血,不可弃也”而吞食之,而是听到『盲夏侯』几个字后『照镜愤怒,辄扑镜于地』。
不论如何,麋威那句“我麋氏忠心否”的问话,多少还是让刘禅有些触动,也不知麋芳如今在江东过得好不好。
“陛下无需忧虑,麋国舅定然吉人自有天象。”赵广听出这位陛下心情似乎有些低沉。说实话,他之前与麋威不熟,觉得不过是一位与天子没有血缘关系的假国舅罢了,更别说还有个卖国的二叔。
但这一仗打下来,这位赵云次子心里对其人却是彻底服了气。
没有那位国舅成功拦截曹魏两千虎豹骑,大汉想从容撤回斜谷栈道实在很有些难度。
一旦兵力多丧,大军复出斜谷后诸如断郿坞、屯散关、夺街亭之类的举措就都无法实施。
下午。
赵云、邓芝、宗预、董允等重臣聚首于五丈塬帅帐之内。
刘禅拿出那封街亭已克的战报递给了尚未看过详细战报的几人。
如今街亭已据,要一起商谈一下接下来该做何举措了。
四十出头的宗预纶巾素服,看着有股学者气,此刻看着战报,整个人神色颇有些复杂。
“向闻羌人贪暴无度,好为作乱,未曾想这杨条竟如此……忠肝义胆,果敢机变,也不知丞相到底是如何与他们交涉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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事实上,汉军中人,尤其是如宗预、董允这样的衣冠士人,对丞相北伐前引羌人、鲜卑在北方为援之事是很有些疑虑与成见的。
非我族类,其心必异。
鲜卑人自不必说,自桓帝时便已对幽并二州无岁不寇,无岁不略。
而羌人更是在凉州闹了百年羌乱,早就是大汉的心腹大患,好不容易安稳二十年,黄巾之乱时便又趁势再起。
“朕也确实未曾想到,巧夺街亭之功竟是羌胡出力最大。”刘禅也不得不叹。
把自己的屁股从封建帝王位子上挪开,换个角度看,所谓的百年羌乱不过是羌人的“有压迫就有反抗”罢了。
人家牧场被占了,想定居种田,又被那群因为“三互法”无奈来凉州做官的关东士族歧视性盘剥,完全没有人权,最后不得不联合所有被压迫的羌民起来反抗。
东汉皇帝看不见这些,只天天听中枢朝廷那群关东官员说,凉州羌民贪暴无度,其心必异,于是屡屡发兵征伐,就更激起羌民的剧烈反抗。
那群去凉州做官捞不到政治声望就只能捞钱的关东士族,私底下结成了剥削羌族联盟,你今年剥削完明年轮到我,大家都不要往外说,悄摸的干活。
加上他们又掌握话语权,于是在他们的渲染之下,几乎所有士人都觉得羌人贪暴好乱,本性如此。
而事实上,以刘禅多年看小说得出的结论,若是多来点会干人事的官员怀柔百年,这群羌民大概早民族大融合了。
能安稳过日子,谁想刀头舔血?
就是不知丞相到底承诺了什么,才让这安定羌王如此死心塌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