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你把新卒训练成老手的时候,大吴的水师不会停止进步,吴蜀二国水师的距离只会越拉越大。
所以,不到逼不得已,或者对战局把握得十拿九稳的时候,蜀军轻易不会拿水师去冒险的。
他输不起。
潘濬頷首:“万一我们未能察觉蜀人声东击西之意,分大兵至深涧关以北,从而让蜀人在下游建立前沿阵地並战稳脚跟,那么这深涧关便要不攻自破了。”
邓玄之闻言,也是连连点头:
“太常所言甚是。
“真若如此,便是攻守之势相异了,蜀军有舟师在侧,那我们就太过被动了。”
水军在江面上的机动力、装载力远超於平原上的骑兵,一旦蜀军到下游抢滩立寨,大吴被蜀军调动到江畔的话,一个不慎就有被切断粮道与归路的可能。
舟船是可以把精锐步卒输送到下游去做这些事情的。
大吴水师更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开出来顺流而上,那是拿自己当蜀军艋艟的活靶子。
而且…西城之战出现的黑油,让大吴很是忌惮。
没有人知道,蜀军究竟还有多少这样的黑油。
要是再来一次火攻。
那大吴就彻底完蛋了。
几个月以来,他们反覆研究,都没能找到破解那黑油的办法,毕竟水扑不灭,沙扑不灭,还能不藉助任何燃火之物,顺著水面將大火扩散,实在是过於可怖。
潘濬、邓玄之等人在山巔一直呆到了接近正午,山雾散尽之时。
这时候,潘濬隱约能够望见,汉军开闢营地、道路的地方,密林整体上略微与其他地方有些不同。
其他人似乎眼神没有这么好,並没能察觉到有什么异样,毕竟距离太远,而这些数百数千年都未经砍伐的树林又著实太过原始,太过茂密,遮蔽了很多视野。
正午,暖意袭人。
一名水性极佳、又极善长偽装潜伏吴军斥候自山下奔至潘濬身边,气喘吁吁稟报:
“前將军,蜀人果然在西面六七里外整理了数座营地!
“此外,他们还遣人在密林里开闢一条直通北方的小道!
“大约七八里长,一直到…到虎跳涧以西!”
潘濬与邓玄之等人闻听此言,皆是眉头微微一皱,神色微微一凛。
深涧关上游,大部分时候都是两侧悬崖绝壁夹一深涧,但也有少数几处可以通过的地方。
虎跳涧,便是深涧关上游溪涧最为狭窄且可以尝试抢渡之处。
大吴布置了一千余人守关。
自深涧关往北二十余里,还有三四处类似的地方。
根据险要程度的不同,布置了数百到近千人不等。
反正有烽火狼烟。
一旦哪里情况不对,援军很快就能赶到战场。
那斥候继续稟报:
“那几座营地,卑职粗一估计,可住二万余人!
“营地里面確实有人活动!
“还有牛马骡驴拉著许多物资源源不断往营地里运!
“今日凌晨,卑职还发现一群没有携带甲冑的蛮人,拿著刀枪,人手举著两三个火把往北方去!”
魏荆州刺史裴潜族弟,同样曾在昭烈麾下担任要职的裴玄,神色有些疑惑:
“难道说…蜀军当真要派水师上岸冒险?
“倘若我大吴都如太常、玄之一般,以为蜀军水师不会至深涧关,而是会去下游抢滩登陆,从而引诱我大吴派大兵去江畔设防。
“而蜀军偏偏以水师上岸,沿著新开闢的山道至虎跳涧强攻,这岂不恰恰是出其不意之策?”
裴玄言罢,不少人有些愣神。
如今一下子出现了两种论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