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麋虎骑万胜!”
这声高呼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,瞬间激起了千层之浪。
陈到、关兴、赵广、陈曶等將领率先反应过来,齐声应和:“麋虎骑万胜!”
紧接著,周围龙驤郎、虎賁郎亦是齐声高呼。
“麋虎骑万胜!”
声音如同涟漪迅速扩散,感染了在场绝大多数將士,无论是刚才贏钱的还是输钱的,无论是將军队的支持者还是禽兽队的拥躉,此刻多因天子的言语,及天子手中那支象徵忠勇与功勋的铁足有所震动。
“麋虎骑万胜!!!”蹴鞠赛场山呼海啸,震动四野。
天子安车之上,麋威勉力凭一足支撑,另外一条…半条腿悬空,看著颇有些滑稽。
“大汉万胜!”麋威奋尽全力大吼起来,声音颤动嘶哑,倘非他麋家之罪,大汉本不会有荆州之失,本不会有夷陵之恨,於是也不会有此次东征,面对东征將士,他多少有些忐忑不安,有些不敢抬头。
刘禪扭头望去,只见麋威臭汗淋漓,眼眶鼻头却有些泛红。
“大汉万胜!”刘禪振臂高呼。
“大汉万胜!!”將士的情绪被彻底点燃,欢呼声於江畔上空久久迴荡,江底沉鱼跃,林间伏鸟惊。
“回营。”刘禪对驭手吩咐,声音恢復平静。
伞盖装回,安车启动,在龙驤郎的护卫下,天子车驾缓缓驶离了依旧沸腾的蹴鞠场。
青罗伞盖之下,刘禪与大汉功臣同车而行的一幕,深深印入在场將士心头。
一路上,刘禪没有询问麋威长安军政,而是看著麋威依旧有些潮红的侧脸,看著空荡荡的裤管,与麋威聊起了家常,问他腿如何,问他长安生活怎样,问他妻妾儿女,问起了长安趣闻,又问起了故人近况,就是寻常家人间的嘘寒问暖。
一开始儼然有些拘谨的麋威终於彻底放开,半年未见,眼前这位天威日隆,权柄日重的天子,总归还是那个少时一起在东宫骑马射箭、读书钓鱼的旧友玩伴。
车驾在暮色中前行,车內气氛融洽而温馨,仿佛只是两位好友结伴出游归来。
车驾抵达中军大帐,刘禪从赵云那里要来的厨子刘兴祖已为御厨,早已为天子备好了酒食。
刘禪屏退左右,只留季八尺率龙驤郎在帐外守卫。
两人对坐案前,几样小菜,一壶温酒,几杯酒下肚,脸上醺然,刘禪才將话题引向了正事。
“阿威,长安马政如今情形如何了?我离京半载,虽得丞相之书,却从未见丞相在书信中提起,我也诸事繁忙,却是將此事忘记了。”
所谓在其位谋其政,马政这些事情非是天子该操持的头等大事,刘禪在离开长安后確实没有在意了,每日要处理事情太多太多。
麋威放下酒杯,脸色一正,眼神清明了许多:
“稟陛下,长安马政,在丞相主持下,成效卓著!”
他整理了一下思绪,而后便开始详细稟报。
“首要之功,当归于归义侯!”
麋威语气中带著对这名归义羌人首领的敬佩。
“陛下离京后不久,归义候便主动说服安定诸羌各部酋豪,一次性向我大汉进献良种战马两千余匹,另駑马三千有余,真乃雪中送炭!”
刘禪微微頷首。
杨条对自己的忠诚与识大体,他从未怀疑。
“丞相隨即依陛下之意,自杨条麾下部曲,以及诸羌附从之中,点选驍勇善骑者三千人,单独编练。
“旨在为我大汉打造一支真正属於国家的精锐骑兵。”
麋威继续说道,语气有些感慨:
“不过,陛下是知道的,羌人勇则勇矣,但素性疏放,散漫难制,初入军营时,不服汉家军法、不习队列號令者,大有人在。
“酗酒、斗殴、盗窃、甚至私自离营归家之事,时有发生。
“丞相派去教习的大汉教官,没少跟这群羌人起衝突,若非丞相严令不得歧视、不得擅用刑罚,恐怕早就闹出乱子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