战马自是他军功所得。
驽马则是朝廷赐给府兵用的。
虽不能冲锋陷阵,但脚力稳健,负重力强,平日里拉车驮物,农闲时自己便骑着去各家各户点卯,或牵去校场训练。
一匹冲锋的战马,一匹负重的驽马,一匹小马驹,相马的说这马驹也是战马料子,如此一来,他魏兴一人三马,便是名副其实的骑将了!
漕渠对岸忽传来一阵马蹄声,十来个府兵骑着驽马,沿着对岸的官道奔驰而过。
那是别团的府兵兄弟,他们远远地看见魏兴,纷纷笑着打招呼。
“光汉大兄,刷马呢!”
“兴兄!你家新妇呢?!”
魏兴笑骂着回应:
“滚蛋!再来偷看我家婆娘小心老子戳瞎你们狗眼!”
一行府兵哄笑着骑马渐行渐远。
魏兴嘴上虽然骂着,心里却并无多少恼意,这些粗人并无恶意,更不敢生什么歹念,那是不想活了,只是好奇与羡慕罢了。
毕竟虽也有不少府兵在长安打下来后得朝廷赐婚,但有几个婆娘长相比得上他魏起新妇周正?又有几个婆娘一胎能怀上双子?
他自己有时也觉似在做梦,以前在蜀中时,能吃饱饭便已是万幸,何曾想过能拥有自己的田宅、马匹、部曲,还能娶上这般良妻?
待把马驹刷洗干净,拴在院外木桩上让它自行啃食青草,魏兴才迈步走进自家小院。
烟囱升起炊烟,灶间飘来粟米粥与韭菜香气。
妻子正挺着肚子在灶台前忙碌,背影虽然丰腴,魏兴却心无它念,只有一种安心之感。
“大伯,我去上学了!”
狗伢子魏有根,哦不,魏嗣业从门外路过,信手将手中那本由长安纸编成的《农书》放回韦袋,对着伯父礼貌地打了个招呼。
小学只上一下午的课,上午的时候可以去田里帮闲。
“艾!”魏兴笑着答了句,“你吃饭了没?!”说着便从灶台取来一块粟米饼,又不由分说便塞到了魏嗣业手中。
“大伯,俺吃过了!”
“没事,多吃点!读书费脑子,你可是咱老魏家第一个读书人,将来定是要当官的!”
魏嗣业听到此处竟红了脸,他读书笨得很,常听不懂师长讲课,哪里是当官的料?
本来下意识将伯父给的粟米饼塞到韦袋里头,一摸到里头的书,便赶忙又将饼取了出来,藏到胸口。
片刻后,却又伸手把书从韦袋里取出,一边念着,一边往城东清明门快步行去。
魏兴与妻子对坐喝粥,正想着下午是去校场与其他府兵对练武艺,操练军阵,还是留在家里,保养一下自己那柄宿铁刀与强弓硬弩,院门外却传来一个声音。
“魏大兄在家吗?!”
魏兴转头看去,原是隔壁团的团正赵黑子,此刻正牵匹驽马站在栅栏外探头探脑。
“在呢,进来吧黑子。”魏兴随口招呼道。
那唤作赵黑子的鹰扬府团正推开魏家木栅门走了进来,他身形比魏兴稍矮,但同样精悍,刀疤脸上带着憨厚的笑。
先是瞟了一眼灶房方向,然后压低声音对魏兴道:“大兄,听说宫里卫率那边,要调一团府兵去轮值?可是真的?”
魏兴点了点头:
“是有这么回事,要抽一团的人去宫内轮值一月。”
皇宫宿卫过去由新募的虎贲军负责,但新年以后,朝廷开始下令,从表现优异的鹰扬、折冲府兵中抽调人手协助戍卫。
须知,鹰扬府兵按理说是民屯的一种,由退役将士组成,并不在朝廷军队编制之中,除刚成为府兵时得些赏赐外,便不再吃皇粮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