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军最后一支人马,也降了代王。
在朝廷看来,这就是必然的结果。
不过他们也没有多少的愤怒,最多只是哀叹一声。
因为陕西五路和定难五州,本就是难解难分。
陈绍起家的兵马,就是西军的底子,他的大军中充斥着海量的西军出身的武官。
在朝廷看来,这些根本就是一伙人,是西北那些武人。陈绍是西北武人出身,姚古也是,刘光烈、折可求、种师道,他们都是一类人。
此时在汴梁的一个宅邸内,宇文虚中看着邸报,脸色越发难看。
这件事他越看越觉得熟悉,这不是五代时候,最常发生的事幺。
「姚古,哪怕是姚古他本人带兵投降了代王,也比这样要好。」
此时环顾周围,他已经找不到几个能和他一起议事的人了。
蔡京眼光极其歹毒,他和张孝纯一道,把宗泽、张所、王禀、马扩.这些人全都挡在汴梁外面。
然后把张元干、何、陈公辅、陈东这些官员,留在了汴京。
这些人忠心有余,也确实刚直,骨头很硬,但是本事不大。
宇文虚中正在喝闷酒,这时候有人前来拜访。
见了名帖之后,宇文虚中赶忙叫人把他请进来。
马扩也不和他客气,进来之后就在席上坐下,伸手在铜炉烤火。
「子充从何处来?」
「从沧州回来,要去洛阳。」
宇文虚中一听,皱眉道:「去沧州所为何事?」
「那郭药师要和朱令灵谈判,他点名要我前往。」
马扩在东北,很有威望,他虽然年轻,但是却深得完颜阿骨打、耶律淳甚至是萧干这些人的重视。
这几个可都曾经是郭药师的主公。
他们在的时候,郭药师打死也不敢在辽东生事。
郭药师要他马扩去做中间人,也是深思熟虑过的,首先马扩不属于两边任何一方。
他是忠于大宋的。
朱令灵名义上是宋将,其实天下谁都知道,这是代王的心腹中的心腹。
甚至你说他是代王这一系中的一方军头,都不过分,因为银州系兵马,横山羌兵,确实是他一手缔造的。
没有他当年在鸣沙的投诚,陈绍确实很难这幺快崛起。
所以见惯了背刺背叛的郭药师,也没把陈绍这一伙人,等同于大宋。
他分的十分清楚。
宇文虚中一听,竟然还有这幺重要的事,赶紧问道:「谈的如何?」
马扩呵呵一笑,搓了搓手,神色有些说不出的疲惫,「都是尔虞我诈的算计,和谈和谈,看似都想着谈,实际都没想和。」
尽管早就料到是这个局面,宇文虚中还是深深叹了口气。
「我刚到汴梁,听说秦州出事了?」
宇文虚中点头道:「姚古手下,聚众在中军行辕击杀了姚古,且把秦州姚氏杀光了。」
马扩左手握拳,捶在右手掌心,骂道:「武夫独走!无法无天!」
他的脸色很不好看,在他们这些人眼里,几乎都觉得陈绍是乐的见到这种局面的。
毕竟越是乱起来,他越有理由出手。
但他们都低估了陈绍的格局,也低估了他的自信。
在陈绍看来,对大宋取而代之,根本就不是什幺难事。
难得是自己想要无伤改朝换代。
或者是尽量把损失降到最低。
西域两条丝绸之路的打通,再加上商队开海,让陈绍的计划发生了改变。
他不打算把精力,全都用在内斗上,当自己强大到一定地步,整个民族都会跟随自己的脚步。
因为在陈绍看来,这些事他不做,土生土长的这个时代的后人,未见得会有这个前瞻眼光去坚定执行。
所以他要亲自完成。
宇文虚中站起身,从柜子里拿出一壶好酒、两个酒杯,和马扩在炉边坐下。
「我料定陈绍必让老种去秦州。」
马扩皱眉摇头,「我前些年去陕西,想去拜见老种,那时候他在延安府,人人都说他老弱,命不久矣。」
宇文虚中道:「那就是小种。」
「小种的话.嗯,应该如此。」马扩说道:「种家在西军中,威望很高,如今也只能希冀他能力挽狂澜,平息事态。」
大宋向来是有招安的习惯的。
不管是盗匪,还是敌人,招安了就是自己人。
只要你能抗住几轮打击,成为朝廷眼中的硬骨头。
大宋有的是钱,有的是官儿,多养你一个,一起来当人上人就是了。
秦州这些人,是可以走安抚路线的。
「代王此人,怎叫人捉摸不定.」宇文虚中说道:「我也没料到他能忍到这时候,依然不进汴梁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