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中一艘炮舰稍小不说,另一艘船舷高大,光是火炮甲板就有两层。
一轮炮击,激起的硝烟,浓厚的像一堵墙!
山本口干舌燥,脑中嗡嗡作响,浑身冷汗直冒,他见过这船!
这分明就是澳门海战时,大明水师的旗舰!
神佛啊!我山本是有多大罪孽,值得大明水师千里迢迢来缉捕!
不,这不叫缉捕,这明明就是来剿杀!
魍港在东番已有几十年,海寇、走私商、倭寇来来往往无数,大明水师早不来剿杀,晚不来剿杀,偏偏趁我山本得势之时来!
天命,你何其不公!
看着自己刚到手数天的基业,化为废墟残骸,看着「御国」的「忠魂」一个个湮灭。
山本心痛的几乎要流出血泪来!
他看着肆意开炮的大明战舰,心中暗暗发誓,总有一天,这份耻辱,他要加倍讨回!
「山本,看什幺,还不快逃!」
眼看魍港覆灭,势力散尽,手下浪人已懒得再加尊称「殿」字。
生死面前,权力的流失,更让山本痛心疾首。
当他回过头来,才发现手下的浪人已跑出二十步开外了。
山本气的七窍生烟,只得快步跟上。
一路上,山本看到不少浪人正跪地切腹。
身为武士,连敌人的面都没看到,就遭此大败,实乃奇耻大辱。
与其被炮弹轰成残肢断臂,又或者进山被毒虫咬伤,最终犬死。
不如切腹更符合武士的追求。
一瞬间,山本也有了切腹念头,只是他已苟且偷生过一次了,「讨死」的念头就坚定不起来了。
这次好歹是躲在森林中,比旱厕藏身好上许多。
山本如是安慰自己,他快步跑出魍港,一头钻入金黄色的芒草草原。
东番芒草有一人高,藏身其中,极难被发现。
山本脚步不停,一直逃入森林中,才敢歇脚喘气。
然而下一刻,他就呆住了,他身前倒着一具尸体,正是他的手下赤羽猛胜。
赤羽猛胜身中数刀,和服上沾满鲜血,极为惨烈,一个土人战士,正割他脑袋。
见山本到来,那割头的土人战士缓缓站起身来,只见此人极为高大健壮,足比山本高两三个头,手中战刀,厚实的像把斧子。
在那战士身后,还站了一个土人女子,手持标枪,已瞄准了他。
随即山本又骇然看见,林木之间,人影幢幢,到处都是土人战士奔跑的身影。
在那群身影之间,一个满身雕青的女子,手拿藤杖,正森然的望着他,那眼神如冰锥一般,让山本骨缝发寒。
「呜——
—」
森林中猛然响起笛声,笛声低沉短促,如猫头鹰的哭嚎。
高大的土人战士,咧嘴露出个森然笑容,挥刀向山本劈来。
山本躲过一刀,正要还击,突然腰间一凉,低头一看,一柄标枪自右腰向左腰,穿透了他的身体。
枪头被血浆染红,流下淋漓鲜血。
山本浑身气力,顺着腰间创口飞速流逝,眼前发黑,艰难擡头。
只见一柄斧头一般的西拉雅刀平挥而来。
他脖颈一凉,随即人头向天上飞起,打着旋,狠狠砸在地上。
阿班,熟练的将脑袋上的头发打结,拴上自己腰带,举刀喊叫道:「血祭祖灵!」
周围战士举刀响应,声震山林。
西拉雅战士像围猎时一般,四散开去,占据整片山林。
从魍港逃出的倭寇无一例外,全都惨死标枪、战刀之下。
天元号船甲板。
林浅放下胖议员送的玳瑁望远镜,下令道:「两船侧舷火炮停火,只留臼炮攻击。」
「是。」白浪仔叫人传令。
天元号侧舷塞壬炮二十八门,云帆号侧舷火炮六门,已对魍港开火了十几轮。
能跑的也基本跑了,再射击意义已经不大。
剩下这点时间,就交给臼炮收尾了。
毕竟林浅此行,一个重要目的,就是给臼炮试射来的。
侧舷火炮停火,没了炮口硝烟干扰,望远镜中视野更加清晰。
林浅正饶有兴致的观察炮弹落点时。
啪的一声,西方天空上,一发冲天花炸响。
紧接着瞭望手的声音传来:「右舷发现敌船队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