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最里面的房间床榻上，袁绍已经起身，右手捂着额头，神色憔悴，目光呆滞。
高柔忙上前，柔声道：“表舅这是刚睡醒？”
袁绍嗯了一声道：“刚刚做了个梦来着，久久不愿意醒来。”
高柔笑道：“表舅梦到甚了？”
袁绍叹息了口气，透过窗户看向天上的白月光，沙哑着声音道：“我梦到，我在洛阳隐居的那段时光。”
“党锢之祸爆发，张邈、何颙、许攸、刘表，都唯我马首是瞻。”
“大将军何进亲自到我府中，对我俯首帖耳，征召我。”
“我梦到，我又回到了大将军何进被杀的那天。”
“那天，我意气风发，指挥着千军万马为大将军报仇。”
“中郎将卢植见到我都要退避三舍。”
“十常侍更是被我指挥千军万马杀得鬼哭狼嚎。”
“我梦到，董卓进京。”
“朝廷文武百官，无不惧怕。”
“董卓不过是我袁家一门生故吏而已。”
“把控朝廷之后，他却野心勃勃，在我和大哥之前摇摆不定。”
“我再三警告过他，不得废嫡立庶，他头天唯唯诺诺，次日便当着我的面跟我要废少帝。”
“他以为他有了点兵权，就能和我平起平坐。”
“被我一剑吓退，大气都不敢出一声。”
袁绍说到这里，又咳嗽连连。
高柔一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，一边低声道：“表舅，如今这些名臣诸侯，都死的死，老的老，没有人再是你的对手了。”
袁绍咳嗽完，骤然转过头，看向高柔道：“不，还有一个！”
高柔手上的动作顿时停下来，神色有些复杂。
袁绍声音像是淬毒一般道：“一个农夫的儿子，不过是下一个董卓、麴义之流，还敢在我面前狺狺狂吠！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