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权道:“其一,战不废耕,则耕不废守,守不废战。其二,屯田之事兵农一体,以田土为守地,断不容有毁弃。其三,以屯田为军士室家,在后方可安边地将士之心。其四,屯田可以聚谷而为国用,少有失误。其五,边地之兵可久屯,以逸待劳随时可应征调。其六,粮可久聚边地,无需内地征调。”
“而屯田之弊亦有六条。”
“其一,屯田官吏贪鄙短视,常有不法之事、累民之举。其二,田非己田,民无定心,常常疲惫懈怠。其三,民众困苦,家无布帛仓无存粮,且民间无钱可用。其四……”
“朕知晓了。”曹睿打断了黄权的话,开口说道:“朕为你之言做个总结好了。”
“屯田之事,利则为国家之利,弊则为百姓之弊,弊万民以利国家,如是而已。而黄卿所言之利,大多都是兵屯之利,民屯却常受其害。”
“所以朕常常在想,眼下又不是四十年前群雄割据的时候,如果罢了民屯只留兵屯,大魏又会如何呢?朝廷按着人头分下田土,百姓有了自己之田,有了积蓄后才能用钱,商人、物品才会在民间流通起来,朝廷才会渐渐如文景之时一般富裕起来。”
“这就是朕今日问黄卿的本意了。”
黄权拱手应道:“禀陛下,臣以为可以!但屯田毕竟为大魏久制,不宜一时推开,应当选择一处以作尝试,确定无虞之后再沿用到其他州郡中来。”
曹睿笑道:“所以朕来找黄卿了!怎么样,黄卿觉得豫州可以吗?”
黄权沉思几瞬,似乎用了很大的决心,摇头拒绝道:“禀陛下,豫州西接荆州、东临扬州,乃是两州粮草之重要来源,碍于军事,臣认为不应先动豫州,免得出了差错,误了朝廷国政大事。征收算赋也好、屯田征粮也罢,都不应先从豫州来改。”
“臣以为,此事不如让兖州先做。兖州比豫州更富饶些,民屯更少,裁撤起来更加便利。加之兖州今年又没遭水灾,是个尝试的好地方。”
“兖州吗?”曹睿是真被黄权的言语惊讶到了。这般送上门的政绩,黄权竟然不要,还送给了兖州。
曹睿一时不知黄权这是高风亮节、还是为怕出错,或是真的处于稳定粮草、以免生事的角度。
“兖州就兖州吧。”曹睿道:“黄卿也是在朕身边做过侍中的,就此事拟一道敕书,替朕问一问孙资,他兖州能不能将裁撤民屯和分田的事情办好,让他细细拟好了方案之后,再回禀给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