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周铎话里话外的意思,与其说是为陆逊鸣不平,倒不如说他本人守在荒僻的武街,寸功都不得立。
也是,秦州本就荒僻至极,周铎在武街这种边陲的荒凉地方领着一千羌人,一守就是大半年,心中哪能没有些情绪呢?
陆逊却笑了起来:“凉州之处虽然荒僻,但是在朝廷在陛下眼中,却比寻常内地更重一些。”
“金宁,你岂不知道我的嫌疑之身吗?除了对蜀作战可以用我,还能在哪处用我?满朝文武皆知,我陆逊乃是蜀国死敌,我在凉州反而才稳妥无虞。”
周铎一声轻叹,微微拱手:“将军所言甚是。”
“金宁稍待。”
陆逊站起身来,走到自己桌案侧边的置物架上,从最下面的角落中,双手认真捧出了一个漆面精致的木匣。陆逊伸手拂了拂上面似不存在的灰尘,打开盖子,将木匣放到周铎一旁的桌案前。
周铎凑过来打量了几眼,木匣的内里整整齐齐码放着厚厚一迭书信。
“金宁,我此前没给你看过这些。”陆逊轻声说道:“都是陛下给我的信笺,每月一封,从太和二年的九月开始,直到我月初收到的、陛下七月时从营州发来的信件,算起来已经有二十余封了。”
“虽说我在边陲之地,若是从陛下的圣心来论,沓中并不比洛阳来得更远。金宁在我这里为将,前途同样远大,你这两年的苦劳事迹,陛下在朝中全都知道。”
周铎悚然一惊,抬眼与看向自己的陆逊对视几瞬,而后立即起身行礼下拜:
“禀将军,属下绝没有半点心生怨望的意思,方才实属无心之言,还望将军治罪!”
平心而论,从陆逊的视角来看,周铎方才为自己鸣不平的两句,实际上倒像是在发牢骚了。陆逊身为主将、身为上级,对下属如此做派也自然要妥善应对。
以官职硬压,又或是置之不理,都不算是好的处理方式。堵不如疏,告知周铎皇帝一直都在关注着边地,才是安抚其心的最好方式。
陆逊却只是笑笑,又将周铎扶起:“金宁这是说得什么话?你是我的长史、是我心腹之人,我只是与你看些物什,哪会怨你呢?今后勿要再说这种见外的话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