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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月初十,荆州,襄阳。
十月的荆襄之地已然变冷,虽说称不上严寒,但也足以让吴军将士们在铠甲下面穿起最厚的衣衫。
汉水两旁的树木落叶飘散,秋冬之交的时节,伴着江面上肆无忌惮横吹而来的江风,似乎整个世界都变得萧索了起来。
不过,对于在汉水之上东西梭巡的吴国水军来说,除了初到襄樊之时,袭击了尚在江畔水军营寨的魏国水军外,其余时间都是轻松而惬意的。
天刚破晓,鱼梁洲以南二十里处梭巡的一艘吴军艨艟,为首的百人将正在船首眺望,忽然注视到南边行来一艘船只,百人将当即下令戒备,待船更近些,却又让麾下士卒放松下来。
天下水军,以吴国为盛。
蜀军也有船只,可其大半都在昔日夷陵之战中被毁。诸葛亮秉政之后,由于蜀地地处上游的天然位置,为了避免刺激作为盟友的吴国,从未下令大建战船。
而魏军的船只,相比吴军就更简陋些了。
昔日曹休领兵攻扬州时,渡江时多乘坐油船,取其轻便之利,这种油船由牛皮制成,类似后世的皮筏,乃是一种无法夺取入江口的一种无奈之举。此前曹丕命将作监修建楼船,试船之时,还折损了一位尚书仆射。
简而言之,吴军战船与魏、蜀两国的形制并不相通,只需大略一看外形,便足以分清敌我。
从南而来的船只一路畅通无阻,在这位百人将的指引下,过了防区直直向北,直到鱼梁洲南新修的码头旁,方才停下,而后携带急报疾奔到孙权大帐外围。
此时正值清晨,孙权刚刚醒来,仔细看过使者送来的文书后,却一时怒从心起、气得将手边的粥碗打翻在地。
孙权右手将原本平整的绢帛攥在手心,双眼带着怒意看向门口,高声喝道:
“来人,召诸将速来孤帐中军议!速去!”
“遵令。”帐外卫士当即领兵,不到一炷香的时间,是仪、胡综、全琮、步骘、潘濬等将纷纷来到帐中。
诸葛瑾尚在襄阳城外的吴军军营中驻守,孙奂则守在北面的淯口坞中,因而未能前来。
众人一进帐中,就见到了孙权铁青的面孔,忿怒之色,如同随时要暴起杀人一般,沉默之中纷纷猜测起发生了何事。
孙权也不啰嗦,直接说道:“诸位,魏军自合肥南下抵近濡须坞,这是要逼迫孤从襄樊退军。”
“诸位可有计策与孤?”
是仪身为吴国领尚书事,也是此次出征总揽军务之人,听闻此语,面目严肃的拱手问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