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铎与陆逊隔着大约半丈远,二人同坐一席,周铎上身微微前倾向陆逊一侧,认真说道:
“属下前几日得了朝廷任命后,思来想去,内心惶恐万分。属下本是一凉州微末之人,素无功劳,全赖将军照应。”周铎喉头微动:“将军在祁山,属下在沓中,数百里分隔,若有调遣,属下绝无二话。”
“金宁。”陆逊等周铎说完,方才轻声应道:“你以为你这两千石是我在背后出力,却不知关于你的调动,我并未说上半点话来,都是中枢直接调度的。”
说着说着,陆逊摇头笑道:“莫说你的职位了,就连本将自己这个镇西将军,得来之前连半点都不知情。金宁,你与我,实际上并无二致,跟脚都在中枢手中攥着,都由陛下把控,而非具体的某一个人。”
周铎依旧坚持:“若无将军提携,如何能有属下今日?”
陆逊道:“金宁可知我今晚为何饮了这么多酒,明日一早又要早起,却还未睡?”
“属下不知。”周铎道。
陆逊朝着不远处的桌案一指:“我在整理书信。从太和元年至今,我这里与陛下往来的信件已近百封,可以说,沓中的大事小情,左近羌人如何行状,陛下知道的并不比祁山处少。而其中的近半数书信,我都在信中提到过你。”
“将军!”周铎作势欲要再拜,却又被陆逊拦住了。
“我说了,不必拜我。”陆逊道:“明日我会再发出一封信,以镇西将军、秦州主将的身份问一问陛下,你是否能被准许如我一般每月上书汇报。”
周铎微微一怔:“将军,我也能给陛下上书吗?”
“我现在还说不准,但估计没什么大的问题。”陆逊解释道:“你或许不知,太和元年之时,只有我一人与陛下每月来往书信,或许是觉得此事不错,从太和五年初开始,各处主将都开始以这种形式给陛下定期汇报了。”
周铎有些不懂:“各处主将?”
“对,就是各处主将。”陆逊开始举起例子来:“就拿我们关西来说,陈仓处的卫车骑需要每月汇报,同在陈仓的后将军费耀就没有这一权限。陈仓的卫车骑、汉中的郭征蜀、武威的夏侯平远(平远将军夏侯霸)、加上一个本将,就这四人。你在沓中离祁山路远,虽然位阶没有我们高,但也能算一方主将了。”
“将军说的是。”周铎发现自己能与这几人相同待遇后,还是相当引以为荣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