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雍本要顺嘴拒绝,但话还未出口,他自己就反悔了:“还请葛天师试言。”
“泽水困。”葛玄直直看向顾雍的眼睛:“如今陛下命顾公守建业,顾公又如何知晓日后不会受困于此呢?”
说到自己身上,顾雍再也不发表现淡定的,当即反驳道:“昔者汤困于吕,文王困于羑里,秦穆公困于肴,齐桓困于长勺,勾践困于会稽,皆是因困而亨。葛天师,困又如何?”
葛玄叹息一声:“顾公何必装傻呢?困卦不吉可以转为吉,关键在于人如何处困。是因困而亨,还是因困而亡,皆在人一念之间。”
顾雍深深看了葛玄一眼,而后转身就走,丝毫没有预兆般。
葛玄也不再动了,高声喊道:“既然顾公不愿听贫道之言,贫道就要出城去了。”
“请便。”顾雍还是没回头,向后挥了挥手,随口应付。
葛玄微微摇头。
顾雍越向外走,越是心惊。
直到上了马车盖下帘子,顾雍这才以袖覆面,长长吸气来平复心情。眼下是吴国临危的关头,皇帝孙权甚至顾雍这个尚书令本人,也难以躲开这种巨大的精神压力。
寻常官吏可以不虑大局,凡事都交给上官来做决定。但对于孙权、顾雍这种人,上面还有谁?
顾雍回到尚书台中,心绪久久不能平静,随即提笔写了三封书信。
其一是给车骑将军朱然的信。朱然如今领劲卒万人守在濡须坞中,顾雍请他向主动派兵向北绕过魏国的靖南坞,去查探魏军合肥以南是否有新的动向。并且表明此事事关重要,请朱然勿要吝惜士卒伤亡,努力查探。
其二是给前将军孙韶的信。依旧如同给朱然之信一般,命他派人往江北潜渡查探。
其三是发往鄱阳孙权之处的信,请孙权考虑魏军在扬州大举增兵,并且攻打濡须和过江的风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