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怪胡综一时难忍,数日之间,传来的全都是坏消息。五万魏军抵达濡须左近不说,凭借濡须坚城,就算十万兵至也是一时无忧的,足可以撑到孙权援军返回。但是建业下游的丹徒城被围,贺达部水军被全数歼灭,魏军南渡到了丹徒、还随时可能进逼建业,而且此一路的兵力也多达五万……这就让孙权和他身旁知晓消息的数位重臣难以接受了。
魏军船只是从何处来的?魏国何时有这么大一股水军了?魏国在扬州到底布了多少兵?为何今年魏军的动作如此之大?魏国一共兴兵多少,他们为何要做出如此大的侵攻?
三十年以来被孙权视为天堑的大江,就这样被魏军突破,全未起到任何作用。一旦魏军过了江,以吴郡士族以来长期首鼠两端的性格,当魏军兵锋一至,都不用孙权去猜,投降、带路、运粮、鼓吹……孙权极为确信,他们是真会箪食壶浆以迎‘王师’的。
而且,这等局势还被顾雍渲染的愈加厉害。说什么魏军可能随时派骑兵进逼建业,故而要坚壁清野、将建业左近肃清以待敌军入寇……这是孙权的都城、是京畿之地!怎能落得如此仓惶?
但偏偏孙权还说不出半个字来。很明显,顾雍已经做出了他决策能力范围之内的所有正确的事情。魏军兵锋太盛,以建业丹徒附近的兵力挡是挡不住的,这已经是最好的答案。
都是难言之痛。
此番胡综率军离去,孙权将自己身旁的一万中军都交给了胡综,命他总领此军,且提拔了前几日战事表现出色的丁奉领其中的五千兵。
孙权就这样静静站在码头上,任江风吹来,让外袍在风中紧紧裹着他的身形。看着胡综、丁奉与自己大礼拜别,又看着船只一艘艘启航顺流而下,心中滋味酸苦莫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