庾纯冷笑的说道:“自是圣朝、圣君、盛世,却不似贾侯说得这样许多理论。依我之见,废除肉刑无非四个字‘推己及人’罢了!”
“洛中贵戚无数,若遇刑罚自可引用八议而减刑,故而不用为了肉刑而担忧。可出了洛阳呢?这全天下还有多少贵戚没得减刑?朝廷只是不愿百姓过于艰苦罢了,并无这般许多考虑!”
贾充脸色一时难看,却也不与庾纯辩驳,对众人拱手道:“我与庾纯道不同不相为谋,总而言之,洛中之事纷纷,若愿听我贾充论事的,还请同我往西边去,此地就留给庾纯了!”
说罢,贾充拂袖而去,人群也哗啦啦跟着贾充走了半数,余下大半懒得凑热闹而离去,只剩几人留在原地。
十六岁的杜预左右看了几眼,小声劝说道:“庾兄方才有些过了,贾侯所说并无错处,何必非要当众指摘他呢?”
不料庾纯并不领情,而是斜了杜预一眼,冷笑道:“元凯,此前数日太学中议论肉刑之时你为何不发一言?莫不是因为你父在吴郡做太守、蒋公正是你父上司,怕给你父惹麻烦?”
“你!”杜预一时蹙眉,跺了跺脚:“算了,庾兄,我不与你说话,你且好自为之吧!”
说罢,杜预也朝着西面跟着贾充的人群走了过去,彼处议论的声音倒是愈来愈大了起来。
……
曹睿从怀县南归,经过河阳将至孟津的时候,收到了中书监杨阜从北宫转来的蒋济请罪表文。
曹睿面无表情的看完了整篇表文,蒋济在请罪表里给自己说得罪孽深重、深负陛下之望、为圣朝恩德拖了后腿,向朝廷请求罢去自己官职、认真回家反省。
“陛下,”裴潜观察着皇帝的神色,小心言语:“蒋子通此时请罪,定是在知晓给刑部旨意后上表的。”
“朕知道,不然他怎么请罪请的如此之快?”曹睿放下表文,淡淡说道:“令人将此表送回中书省,留中不发!”
“是,臣明白。”裴潜应道。
皇帝出巡,行踪自是遮盖不住的。
蒋济在洛中家宅中居住,请人随时留意陛下车驾是否回返洛阳。而他也意料之内的得到了皇帝车驾回宫的消息,而后半日并无任何事情发生。
再一日,皇帝依旧没有召见臣子。
复又一日,还是这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