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树义看了林诚一眼,没有卖关子,说道:「我认为,动手者,很可能是一个女人。」
「女人!?」
众人一惊。
刘树义道:「诸位可以想一想,什幺情况下,施暴者会对一个女子的脸动手,会那般残忍的,用刀子一刀一刀将这个女子的脸划烂————」
「或者说,什幺样的情绪,会让这个施暴者,如此对待刚刚被人凌辱的女子?」
崔麟等人闻言,当即面露沉思之色。
可他们还未思考多久,就听杜英清冷的声音响起:「嫉妒,怨恨————」
「嫉妒?怨恨?」崔麟等人没想到一向沉默寡言的杜英,会突然开口,不由下意识看向她。
杜英没理睬崔麟几人的视线,她眼眸直视着刘树义:「我不确定我的想法对不对,但我听到你问题的第一瞬间,脑海中便浮现出我跟随恩师行医时,在一个村子里见到的事————」
「一个女子,正在与另一个女子打架,她用自己的指甲,直接把另一个女子的脸给抓坏了,抓的血淋淋的。」
「而原因————是因为另一个女子,偷偷与其夫君苟合,使得他夫君变了心,所以她痛恨对方,怨恨对方抢走了自己的夫君,毁了自己的家,同时,她也嫉妒对方年轻漂亮的脸蛋,她认为若自己有比对方更漂亮的脸蛋,夫君一定不会看上眼前这个狐媚子————」
听着杜英的话,崔麟想了想,皱眉道:「我理解你的意思————只是你所说的事情里,那个女子是勾引了这个妇人的夫君,使得其夫君偷偷与其苟合,这个妇人是受害者,所以嫉妒怨恨那个勾引她夫君的女子。」
「但林姑娘遇到的事情中,林姑娘才是受害者,她又不是故意勾引长乐王,怎幺会因此被人嫉妒怨恨?」
这也是杜英所想不通的,因此她才对刘树义说,她不确定自己的想法对不对。
「杜姑娘所说的事,与我所想,大体上一致。」刘树义这时开口道。
众人闻言,忙看向他。
就听刘树义道:「划破脸这种行为,不会致人性命,更带有侮辱与报复的意味,本质上,属于一种针对性的、带有摧毁对方外在形象目的的攻击。」
「她会目标明确的做这种攻击,只能代表林姑娘的外貌,给了她威胁————从逻辑上来讲,只有女子,才会认为另一个女子的漂亮外貌,对自己有威胁。」
「刚刚我也分析了,长乐王绝对不会喜欢一个满脸是血,已经毁容的林姑娘————所以长乐王侵犯林姑娘时,林姑娘的脸应该没有毁容。」
「也就是说,林姑娘会被毁容,是她被长乐王凌辱之后————」
「林姑娘一个无辜被掳来的姑娘,刚刚被长乐王凌辱,正是最可怜,最惶恐的时候,结果却在此时,被另一个女子毁容————我想,林姑娘在那般惶恐无助时,肯定不敢,也没机会得罪对方,那幺对方会将林姑娘毁容,摧毁林姑娘那漂亮的脸蛋,原因————」
刘树义顿了下,迎着林诚痛苦的视线,沉声道:「只能是她刚被长乐王凌辱!」
「崔员外郎说,林姑娘是受害者,被长乐王侵害非她所愿,不应该嫉妒怨恨她————」
刘树义视线又移到崔麟身上,道:「可这世上,从不缺受害者有罪论的人,她们会认为,如果不是林姑娘长得漂亮,怎幺可能会被长乐王盯上?如果不是林姑娘向长乐王笑,长乐王怎幺会掳走她?都怪林姑娘长了一张狐媚子脸,天生就会勾引人,林姑娘会有这样的下场,都是林姑娘自找的。」
「她们不仅不会可怜林姑娘,反而还会因为长乐王沉醉林姑娘,而感到不满,认为林姑娘抢走了她们陪伴长乐王的宝贵时间。」
崔麟已经听呆了。
他身为世家大族的人,自幼接触到的人,都是得体有礼、满腹学识、讲究规矩的人,哪里遇到过这种完全不讲道理的事。
但他毕竟在外面摸爬滚打多年,也见到过很多人心的阴暗面,所以一听刘树义的讲述,他就知道————这是很有可能的。
这世上,不是所有人都讲理的。
「所以————」崔麟咽了口吐沫,看着林诚痛苦落泪的样子,降低声音道:「林姑娘,就是被这种完全无理的理由,给折磨成那个样子?」
谁知刘树义却是摇头:「林姑娘遇到的情况,比我所说的,还要更复杂,也更无辜和悲哀一些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