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可与他往日里的行为,有着一些区别。
这让杜如晦意识到,仅仅一日的时间,自己的儿子,已经对刘树义产生了尊敬。
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,所以他很好奇,刘树义究竟让自己儿子做了什幺,让他这般自傲的人,会在这般短的时间内,生出敬重之心。
杜构带着佩服的神色看了一眼刘树义,道:「刘主事让我秘密调查赵慈四人在下值后,会做什幺,以及他们在去岁年中,是否遇到过什幺困难。」
「结果……」
他迎着众人的视线,道:「我查出,赵慈好赌!每个月至少有四次,会去赌坊大赌!但他每次去赌,都会戴着斗笠,换上普通衣服,故意隐藏自己的身份。」
「若非刘主事给我提示,让我带着那三枚从赵慈书房里找到的骰子去各个赌坊询问,那些赌坊也不会知道,经常去他们那里赌的人,竟然会是当朝的工部员外郎!」
「而在问询中,我也得知了一件事……」
他看向众人:「赵慈在去岁年中,曾大输过几次,最严重的一次,他连房契都拿出来抵押借钱了!」
听着杜构的话,众人都不由露出意外之色。
「房契都输没了?」
「真的假的?」
「完全没听说啊!」
「是啊,没见赵家有什幺意外啊?他们不还住的好好的吗?」
户部官员们窃窃私语。
杜如晦却在这时,深邃的眉宇里,闪过一抹精芒。
他身体略微前倾,道:「后来呢?是不是房契又赎回了?」
刘树义眸光一闪,心中暗赞,不愧是「杜断」,看来杜如晦已经想通一切了。
杜构点着头:「不错,过了没多久,他就拿钱赎了回来,因而赵宅没有被收走。」
「钱财怎幺来的?」杜如晦又问。
杜构摇着头:「赌坊也不知。」
杜如晦目光更深。
这时,刘树义插话道:「还有一件很有意思的事。」
他看向杜如晦,道:「我曾询问过赵慈的夫人,问她赵慈是否好赌,结果赵夫人说赵慈从不赌,还说赵慈曾言赌是家族的毒药,严令禁止赵家任何子弟去赌。」
杜如晦几乎是瞬间,就明白了刘树义的言外之意。
「原来如此,他连家人都瞒着,怪不得我们从他家人那里,查不出任何的问题。」
杜如晦难得敛去了温和的表情,冷笑道:「满嘴『赌是毒药,禁止家族子弟沾赌』的话,可自己却每个月都要去赌,甚至连房子都输了,差点让全家人被赶走……真是好一个满口仁义道德的道貌岸然之人!」
杜如晦这已经不是暗讽了。
便是程处默,都听明白了。
他忍不住道:「所以,这赵慈,根本就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幺好?他是一个虚伪之人?」
魏征端正古板的脸庞上,流露出一抹怒意。
他已经在考虑,要如何写奏疏,痛骂如赵慈这种虚伪的官员了。
不写个万字长文,骂他们个狗血淋头,发泄不了心中的愤懑!
刘树义看了一眼或若有所思,或愤怒的众人,向杜构道:「杜寺丞继续吧。」
杜构闻言,点头继续道:「除了赵慈外,我还发现了其他三人,也都同样与他人认知的形象,有极大的区别。」
「户部仓监赵闻义,多次流连烟花之地,去岁后半年经常为花魁一掷千金,不过与赵慈一样,也是隐藏身份,若非我让人带着画像,青楼的人也不知道如此豪气的人是赵闻义。」
「还有户部员外郎韩度,他在外面偷偷养了好几个外室,并且为这些外室都置办了宅院,这些宅院位置不差,价值极佳,而置办的时间,在去岁年中之后。」
「也就工部主事王路程,没有查出这种风评不佳之事,但去岁……」
他看向众人,道:「他的娘亲病重,以他工部主事的俸禄,根本没法为其治疗,但年中之后,他娘亲的病被治好了。」
杜构说完了。
可户部的大堂,却寂静无声。
众人都在蹙眉沉思,思索着刘树义让杜构调查出的这些结果背后,所代表的意义。
刘树义视线扫过众人,笑了起来:「不知诸位有没有发现,这四人,有一个共通点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