随便一个凶杀案的背后,往往都是一家人幸福的破灭。
他没有办法扭转这些已经被害的受害者的命运,唯一能做的,就是在这种案件发生时,能以最快速度找出凶手,给受害者及其亲人一个交代,让犯下这些罪行之人,受到应有惩罚。
至于若案子没有发生,这些受害者会过着怎样的生活,他没有想过,也不敢去想,因为每一次的幻想,对他来说,都是一次残忍的折磨。
他不喜欢悲剧。
「到了。」
胡思乱想间,赵锋的声音响起。
刘树义擡眸看去,便见他们已经到了刑部衙门。
此时衙门大门紧闭,门外有侍卫看守。
刘树义向赵锋道:「接下来只需等待陆阳元醒来便可,暂时没有其他事,你也辛苦一天了,回去休息吧。」
赵锋却是摇头:「我阿娘阿妹她们还在回来的路上,府里空空荡荡,连个下人也没有,我不想回去,太冷清了,今夜我就住在刑部吧。」
刑部有一些房间,可以让熬夜处理公务回不去家的官员休息,刘树义见赵锋不愿回去,便也没有勉强。
「好,那你给陆阳元安排好房间后,就去睡吧,若是有事,我再唤你。」
赵锋这次没有犹豫,直接点头:「是。」
说着,他便带人进入了刑部。
刘树义刚要也跟着进入刑部,忽然脚步一顿,想到了什幺。
只见他重新转身,来到一个侍卫前,道:「麻烦帮我去刘府传个信,就说我今夜不回去了……」
之前他每次回去的迟了,常伯和婉儿都会熬夜等他,自己不回去,他们就不睡。
刘树义想等陆阳元醒来后,第一时间询问他关于幕后之主的事,以免夜长梦多,发生意外,所以即便回去,也得子时之后。
从他穿越过来后,几乎每次都是这个时间回家,婉儿年轻,还能熬住,可次次都让年迈的常伯也这幺熬,他怕给常伯熬出毛病来。
所以想了想,他便决定不回去了,让常伯和婉儿能好好睡个觉。
刘树义现在是新晋的员外郎,又深受刑部尚书杜如晦看重,他的话,侍卫自然不敢迟疑,连忙就策马离去。
见侍卫远去,刘树义不再耽搁,转身进入了刑部衙门。
而他刚进入,就有一个负责值守刑部的令史走来,他先是行礼,旋即道:「杜仆射吩咐下官,若见到刘员外郎归来,让下官告知员外郎,让您去见一下他。」
「现在?」刘树义意外。
令史点头:「杜仆射仍在衙门处理公务。」
现在已经过了亥时,按照唐人的作息时间,此刻早就该在梦里和周公会面了。
可杜如晦仍在刑部加班……看来大唐宰相,也不是那幺好干的。
杜如晦要见他,刘树义自然不会有异议,正好他也想和杜如晦说说刚刚得到的线索,便点头:「好,我这就去。」
快步来到杜如晦的办公房前,擡眸看去,便见昏黄的烛光将杜如晦瘦削的身影映在窗纸之上,此时杜如晦似乎正翻看着什幺,映在窗纸上的影子,半晌都没有动一下。
刘树义上前,轻轻敲响房门,同时道:「杜公。」
房内很快就传出杜如晦有些疲惫的声音:「进来吧。」
房门未锁,刘树义轻轻一推便将其推开。
进入房内,就见杜如晦正坐在书案后,案上凌乱的摆放着诸多卷宗,一个残留些许汤底的药碗置于一旁,杜如晦眼内布满红色的血丝,原本看起来就不太健康的脸色更加发白。
刘树义关忧道:「公务再繁忙,杜公也要注意身体。」
他记得杜如晦寿命不长,似乎李世民登基没几年就去世了,不知是否是因为生着病,又如此劳累导致。
杜如晦闻言,放下手中卷宗,轻笑道:「你第一句话就是对本官的关心,本官果然没有看错你,你是一个有心之人。」
刘树义忙拱手道:「杜公待我,恩重如山,下官只恨能力不够,地位太低,无法为杜公分忧。」
杜如晦笑着摇头:「你能力若不够,这刑部恐怕都找不到有能力的人了,至于地位……」
他深邃的眼眸看着刘树义,道:「好好做事,多破案,多立功,该有的都会有。」
刘树义听懂了杜如晦的暗示,道:「下官必当竭尽全力,不负杜公厚爱。」
杜如晦满意颔首,刘树义查案的天赋极高,为人又十分聪颖,会说话,知进退,这样的人,在官场里,也必能游刃有余。
自己选择刘树义,确实没有选错。
只是不知女儿和刘树义现在进展如何,若自己突然提出亲事,不知道会不会吓到刘树义。
心中沉吟些许,杜如晦决定还是再等等,眼下正值多事之秋,内忧外患不断,不是个谈情说爱的好时节,待此间事了,女儿与刘树义更加熟悉,再撮合二人更为合适。
他端起药碗旁的水杯,抿了口水,道:「你与钱文青的事,本官都听说了,不知你们一同前去查案,结果如何?」
「下官也正要将此事禀告杜公……」
刘树义看着杜如晦,道:「下官用时一个时辰,查出了自焚案实乃他杀的真相,并且通过场景重现,让钱员外郎主动退出调查。」
「一个时辰?」杜如晦挑眉:「这幺快?」
他知道钱文青肯定不会是刘树义的对手,却也没想到,刘树义这个新晋的员外郎,竟然只用了一个时辰,就把老牌的员外郎钱文青给击败了。
这速度,着实是有些惊人。
刘树义笑道:「运气比较好……然后下官根据凶手的作案手法,推测出凶手可能是为了报仇,所以下官立即返回刑部,查找卷宗。」
杜如晦点了点头:「这件事本官也听说了,你好像找到了那份卷宗?」
「是,下官找到了卷宗,那是两年前一场被定性为意外的火灾。」
「意外?」
「但经过下官的调查,发现它不是意外,凶手的父母确实是被人杀害的。」
杜如晦道:「所以凶手确实是为了报仇杀人?这样看来,倒也是个有孝心的人。」
「是有孝心……」刘树义看向杜如晦,道:「但他杀错了人,报错了仇。」
「什幺?」杜如晦愣了一下,突然有一种感觉,这个案子可能要超出自己的预想。
他身体下意识微微前倾:「你说他杀错了人?怎幺报仇还会找错人?这个凶手没弄明白谁是仇人,就动手?」
刘树义摇着头:「他弄明白了,而且很小心很谨慎的确定了仇人。」
杜如晦听得糊涂了:「既然确定了仇人,怎幺还会杀错人?」
「因为他被人骗了。」
「被人骗了?」杜如晦饶是觉得自己足智多谋,此刻也越听越迷糊,怎幺一个仇杀案,还出现了被骗的事情?
他刚要问谁骗的,就见刘树义双眼看着他,沉声道:「骗他之人,是赵成易与妙音儿背后的主子……」
「什幺!?」